黃正說話吞吞吐吐一反常態,她著急的脫口而出道:“吳藝現在還在尚安嗎?應該不在艾克森了吧。”


    “是不是在做記者?”


    “唔?你怎麽知道的?”黃正有些詫異。


    “報紙上,是國外的報紙上。”


    “老外管的可真夠寬的啊...”


    “欸,他們就是這樣的,什麽愛好都有。”黃芸匆匆搪塞過去。


    正如上次保安說的那樣,吳藝目前在做記者,估計是在小樹林那邊跟蹤報道關於小動物離奇死亡的事。


    “那、那件案子的兇手...到底是不是她?”黃芸試探著問,“我覺得哥你會懷疑她,一定有理由吧。”


    黃正沉默不語,良久才蹦出幾個莫名其妙的話,“草率的行動可以改變人的一生,更何況是警察呢。”


    他接著自言自語,開始迴顧起自己的職業生涯,如何在緊急的時候臨危受命,如何在案件中披荊棘,感慨人生也算順風順水,直到最後還扯上了人生哲學,黃芸聽的雲裏霧裏,在一旁的露莉也昏昏欲睡起來。


    “哥,那個,我們還是迴到剛才的話題吧。”她又一次把話題扯了迴了,“吳藝真的有罪嗎?除了她,難道沒有其他嫌疑人了嗎?”


    “事發時有人目擊到吳藝在一樓甲板處,那裏離薑芸消失的地方最近,而且她姐姐曾經在葉念慈公司意外死亡,這很符合我們平日裏辦案排查嫌疑人的關鍵要素,既有動機又有作案的時間。”


    “葉念慈不是死在一樓甲板的,她是死在房間裏的,吳藝又怎麽會是兇手呢,她——”話音未落,黃芸馬上就感到後悔了,除非在現場,像她這樣的外人不可能知道,於是立馬改口道:“我是猜的,很多犯罪小說都這麽寫,說兇手一般都是最親密的人,比方說老公啊,情人啊之類的。”他把黃正往胡忠那邊引導。


    “唔...辦案是辦案,小說是小說,你們這些小年輕,警方是講究真憑實據的。葉念慈肯定是在一樓落水的,當時胡忠正在四處尋找,路上還碰到了胡艾,有他兒子為他做不在場證明。”


    這是太奇怪了,胡艾竟然為他父親這個殺人魔做虛假的證言。黃芸一時間以為自己耳背沒聽清,又向黃正確認了一遍。


    黃芸愣住了,她茫然的看著露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混亂。


    明明推葉念慈下海的是胡忠,她絕不會認錯,那張黑暗中陰險狡詐的麵孔,絕對就是自己的公公,但胡艾卻為他做了假證,這是為什麽?這個消息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了她心頭。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扭曲的現實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思緒在混亂中掙紮著,黃芸開始猜想各種可能性,也許胡艾被人威脅了,也許是他被迫說出這些,以保護自己或者其他人。即使她試圖讓自己相信這一點,心中的不安卻依然難以消散。


    “黃芸,繼續問!”露莉提醒道。“還有你的事呢!”


    “對,那、那死去的薑芸呢,她有沒有留下線索什麽的?”黃芸一下子如夢初醒,邊說邊比畫著脖子和手腕,“比方說自己的項墜啊,手鏈啊等等。”她還清晰的記得,自己到了虛無之後,發現妹妹送她的手鏈和胡艾送他的吊墜都不見了。


    脖頸間的吊墜時被推他下海的兇手扯掉了,按道理當時應該還在遊艇某個人的手上。黃正思考了下搖搖頭,稱隻在欄杆邊上找到一條黃芸的手鏈,並沒有特別的地方,當時已經移交給存放證物的地方登記入庫了。


    “你怎麽這麽關心這件事?”黃正還是產生了疑問。


    “沒什麽...就單純好奇罷了。”


    “是沈確讓你來問的?”


    “恩?這和沈確什麽關係?”


    “我以為他也問你了呢,那是我多心了...”黃正娓娓道來了沈確的身世。當黃芸聽到對方是自己曾經資助的大學生時,眼睛瞬間瞪大,就像被一記閃電擊中,原來那熟悉的感覺終於有了一個名字。她猛地抿緊了嘴唇,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對方是她曾經援助過的學生,那個曾經在她的生命中留下過印記的年輕人,此刻竟已成為一名傑出的警察。


    “哦,我的天啊!”她無法抑製地驚唿出聲,手掩住嘴巴,怪不得那次在墓園看到他祭拜薑芸,這下終於真相大白了。


    “怎麽樣,很厲害吧,我也覺得他很不容易,自從薑芸失蹤之後,他完全是靠著自己一步步奮鬥到尚安的,多麽了不起的年輕人,不像你,爸爸媽媽多疼你,還給你送出去留學,迴來也不知道找個正經工作。”


    黃正的話此刻已經淪為背景音,隨著驚訝的情緒漸漸消散,黃芸內心湧起了一股淡淡的自責,她責怪自己為什麽竟然忘記了這個人,但是,這種自責很快被一種溫暖的喜悅所取代。那個曾經的少年已經成為一名傑出的警察,成功地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並且還是為了薑芸,為了幫她找到真相。


    如果不是因為黃正在,她猜想自己鐵定會情不自禁的淚如泉湧,於是立即轉移了視線,避開了對方目光,“好吧好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好。”


    自此,她開始期待與沈確的再次相遇,時常在心裏默默期盼著對方的到來,即使隻是簡單交流目前的進展也好。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黃芸依舊守著和沈確的承諾,看住哥哥沒讓他接觸過任何陌生人,一個禮拜過去了,始終沒有等到他沈確的再次出現,甚至連電話也沒有。


    直到那個周末,最後一個昏暗的夜晚,醫院走廊上依舊彌漫著消毒液的味道,寂靜被一陣嘈雜打破,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在走廊迴響。黃芸半夢半醒中,門被猛地推開,一群人衝了進來,領頭的人神情凝重,手持一張紙。


    黃正還躺在病床上,病態的燈光勉強透過窗簾灑在蒼白的臉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迷迷糊糊的問:“丁俊啊...大半夜什麽事?”


    “黃正,你必須立即跟我們迴局裏,接受調查!”


    黃正這才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和驚訝,“搞什麽呢?什麽情況?小陳呢?出來解釋下?”


    “別找了,他不在這兒。”丁俊聲音刺耳,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小陳正被扣在局裏調查,還有沈確。”


    一絲不祥的預感從黃芸心中升起,計劃可能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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