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那串奇怪的聲音讓吳藝的臥底生活變得異常艱難,每當夜幕低垂之時,寂靜彌漫的房間裏便會傳來一陣令她心癢難搔的聲響,搞得她整晚輾轉反側,無法安然入眠。整個人透露著一種疲倦的灰暗,做事也變得粗枝大葉,有好幾次差點當著管家的麵露出馬腳。


    最初,吳藝以為這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可能隻是隔壁房間在搞什麽東西。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才發現這個聲音並非來自房間外麵,而是源自她們宿舍,自己的床底。


    特別是後半夜,那異樣的聲音便會如影隨形,像老鼠啃噬木屑,也像是鋸子在鋸木頭的嘎吱嘎吱的感覺。


    終於第三天,她忍無可忍,硬是咬壞了幾件自己的工作服,向管家求救,試探能不能提供一些老鼠藥。


    “要老鼠藥幹什麽?”管家皺著眉頭,打著手語質問吳藝,顯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吳藝從身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壞掉的工作服,上麵布滿了不規則的小洞,形狀參差不齊,苦著臉向管家示意,這都是在宿舍被老鼠咬壞的。


    麵對工作服上的老鼠咬痕,對方為難的深吸了一口氣,有點躊躇的,走到附近的櫥櫃裏,取出了一個灰黑色小盒遞給吳藝。


    管家瞪大眼睛,嚴肅的提醒道:“這可是毒鼠強,是毒藥,非常危險。一定要小心使用,千萬不要讓人誤食了!後果不堪設想,你就等著蹲大牢吧。”


    吳藝眨巴眼睛點點頭,迴去之後,她立馬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仔細地放置了藥物,並提醒了所有室友這件事,包括自己下鋪的女孩。


    因為對方讀不懂手語,吳藝指向老鼠藥盒,又指向破掉的衣服,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提到老鼠時,女孩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她微微抬起眉毛,一雙詭異的大眼神緊緊盯著吳藝麵頰。如果說平日裏的她是個可愛的瓷娃娃,那這時候更像是恐怖電影裏的鬼小孩。


    吳藝被盯的瘮得慌,這股視線就像是要穿透她一般銳利,眼神不由得虛向別處。


    轉念又想或許是因為她不懂手語才會有如此反應。


    於是找到一張白紙,憑借自己幼兒園的繪畫功力,畫了個毒藥捉老鼠的畫麵。然而,女孩看著紙條,表情中仍透露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吳藝心生一絲無奈,隻能搖搖手作罷。


    老鼠藥確實奏效,第二天就在床底發現並清理了幾隻僵硬的死老鼠,但她並高興不了多久,當天晚上,那可惡的聲音又在準點出現,吳藝開始懷疑這個是否隻是來自腦海的幻覺。


    可惡,究竟是什麽東西!


    探究這個聲音逐漸占據了吳藝的整個大腦,甚至讓她暫時忘記了當前的任務。


    為了不再受那個奇怪聲音的折磨,第四天半夜,趁著下鋪女孩沒有迴來,吳藝數著時間在床下蹲點。


    過了午夜十二點,房間裏漆黑一片,女孩還沒迴到宿舍休息。


    吳藝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移開床前的凳子,露出床底下漆黑一片的空間。左右環顧,見其他兩位室友已經安然入睡,便拿著手電筒躡手躡腳的爬了進去,微光投射在這個平時被大家遺忘的角落,除了一些塵埃和零碎的物品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等了一會兒,聲音並沒有出現。


    吳藝又用手輕輕敲擊了一下床板,試圖引那個聲音出來。然而,寂靜沒有被打破,她還是不甘心,把手電筒對準床下的每一寸角落,湊近了臉,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突然間,一陣冷風從床底下吹來,仿佛有人推門進來,吳藝警覺的環顧四周,瞬間關上了手電筒,從床底微微抬頭看向房門的方向。


    然而,房門並沒有打開,周圍和之前照舊。


    她鬆了一口氣,轉而繼續在床底摸索,不過這次吳藝沒有打開手電筒,她害怕女孩迴來的太早,一不小心引起對方的注意。


    床底下亂七八糟的垃圾什麽都有,吃剩的餅幹,用過的紙巾,不明生物的尾巴,各式各樣的…吳藝捂著嘴,生怕自己隨時噴湧而出。


    忽然間!


    她感覺到身後有一種不尋常的壓迫感,吳藝立馬停下動作,匍匐著轉頭朝自己身後看去。


    在那片漆黑深處,有一雙深邃的大眼睛,泛著幽光正凝視著她,吳藝的心在這一刻瞬間停滯,身體也僵硬起來,一下子腳沒力的癱軟在原地,手電筒也沒握住,啪嗒一聲從手心滾了出去。


    那個模糊的臉龐湊了進來,幽幽的開口問道:“你在找什麽...”


    “我、我...”


    吳藝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手緊緊握著頭上的床板。


    “哦豁…原來你會說話...嗬...果然猜的沒錯...你是裝的...哈哈哈”


    隨著一陣詭異的笑聲,模糊的臉龐逐漸顯露出輪廓,蒼白的麵孔在黑暗中浮現,露出潔白的牙齒,如同一把尖銳的刀鋒般閃亮。


    吳藝這才猛地迴過神,定睛一看,發現是下鋪的女孩,正彎腰盯著躲在床底下的自己。


    她也無意再偽裝,既然自己真實的模樣已經曝光,再怎麽垂死掙紮也沒用。


    吳藝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撿起剛剛掉落的手電筒,打開開關。


    嘩——


    一束光劃破黑暗,照向女孩的稚嫩的臉龐。


    房間安靜的可怕,隻剩下手電筒微弱泛黃的燈,投射出淡淡的光暈,其他兩個幫傭已經安靜入睡,散發出規律而粗笨的唿吸聲。


    “你想怎麽樣?”吳藝冷冰冰的問道。


    “我問你才對,你想幹什麽?為什麽鑽到我的床下...\"


    “找點東西而已。”


    “找什麽?是噪音的來源嗎?”


    女孩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深邃的狡黠,微微挑起的眉毛透露出一種玩味的神情。


    “——是你!”吳藝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個聲音是你搞出來的。”得知自己被戲耍,怒火如同烈焰一般在她心中燃燒。


    吳藝緊咬嘴唇,手指不經意的握緊成拳,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是、故意的!”


    女孩嘴唇微微張開,露出一口潔白如玉的牙齒,把食指放在嘴唇的中間,調皮的做了個“噓——”的手勢。


    “輕點!”她小聲的說。


    這時,吳藝隻聽見走廊上傳來男男女女的談話聲,好像正往宿舍這邊來。


    “快關燈!”


    女孩反應敏捷,一邊說一邊迅速奪過吳藝的手電筒將它關閉,隨後推著她,一起爬上床,拉起被子,就隻一瞬間,一切又融入夜的寧靜中。


    宿舍瞬間再次陷入了沉寂和黑暗中,隻留下微弱的唿吸聲和安靜的夜晚。


    吳藝的心砰砰直跳,她似乎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唿吸聲,走廊那邊的談話聲越來越近,路過門口之後,又漸行漸遠。


    “我叫茶美,請多多關照。”


    黑暗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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