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現在呢?


    跟著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跑了!


    「他能滿足你嗎?他能嗎?!那種在床上就是死魚一般的傢夥,估計連馬步都紮不穩,你要他幹什麽啊——」


    後麵連串長腔,足足拐滿三個彎才停下,柳相旬後仰栽進浴缸,水流奔湧剎那淹沒他五官,直到那宛若上古神邸般容顏沉寂水底。


    等柳昭夕奉命帶人迴家,推開門就看見這幕,伸手捏住眉心壓住煩躁,才一腳踢過去,踹開柳相旬垂落的小腿。


    「你還真想死?」


    但凡遇到與田恬有關的事,對方就跟變了個人般,哪裏還有柳家大少爺的風度。柳昭夕見他這模樣就覺得丟臉,同樣被田恬無視的心此刻又躁動不安,恨不得砸碎麵前占據正麵牆的鏡子。


    聽到他聲音,柳相旬一激靈,掙紮著從水中坐起,撞開柳昭夕的肩膀就往外走。嘴裏不安分地念叨,五官神神經經的看著就脊椎發毛。


    「甜甜迴來了,是不是?你快點讓他出來見我。」


    邊說著,柳相旬眯著眼,湊近似乎想打量清楚麵前人,分辨出是柳昭夕後再次想往外跑。不過宿醉與泡冷水澡帶來的效果令他根本站不住腳跟,整個人就像一顆融化掉的酒心巧克力,邋遢黏膩還帶著說不出的牙酸。


    「他走了。」


    柳昭夕並未打算隱瞞,他隨手解開腕錶,放在手心掂念片刻重量,找到最合適的發力角度,用塊幹淨毛巾固定住。他稍微歪頭,活動開因值機而僵硬的肩膀,另一隻手扯住柳相旬過長的發尾。


    不同於他跟田恬調情的曖昧,染帶著準備進攻的惡毒味道,柳昭夕眼底霧氣沉沉,本就薄的唇抿起,一言不發時隱約有了當年柳父的影子。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價值連城足買整棟樓的腕錶就這麽抵住柳家另一位少爺的額頭,柳昭夕已經是在極力克製住脾氣。


    他迴程路上細想許久,無論是從田恬在車裏說的話,又或者為下車後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喻江不會讓他動心勞神,那麽追溯其源,就剩一個看起來很有品德,其實本質就是得不到主人雨露滋養的瘋狗。


    「我做了什麽……我能做什麽?」


    抵住額頭的腕錶不比浴缸水涼,柳相旬視線飄忽,像是陷入迴憶,可瞳孔始終對準錶盤。他肩膀一抖,喉嚨難抑即將宣洩的痛苦,原本握住浴缸邊緣的手抬起,轉而對準自己浸在水中的脖頸。


    「我那麽愛他,你們全都認為我會害他。」柳相旬閉上雙眼,仿佛無比迴念卡住田恬喉嚨的觸感,身體也因此呈現誇張的抖動姿態。如等不到滿足的賭徒,睜眼閉眼都是令人作嘔的欲望。


    柳相旬保持姿勢不動,卻再沉寂幾秒後嗆水而起,唿吸仿佛被鼓風機侵占,稍微喘.息便是沉重唿嚕聲,他卻如解脫般長長鬆口氣,睜開眼望著已經與他同高的男生——幾個月前還要俯視看他。


    「...」


    似乎完全不怕抵住頭頂,稍微用力就能將他頭腦打開花的腕錶,柳相旬伸手係好睡袍帶,打了一個蝴蝶結放在正中央的位置,又對著鏡子調整垂擺長度,達到堪稱完美的境界後才放下手,勾起嘴角打量一言不發的男生。


    「他們這麽想,因為不熟悉,也就算了。可是你,柳昭夕,你是最沒資格這樣認為的傢夥。懦弱無知、自大狂妄、不可一世,哦對,後兩個可以認為同種,就換成...喜歡偷窺的道貌岸然公子哥好了。」


    柳相旬向前半步,語氣帶笑,眼底冷然一片。


    「全家都認為,那座琺瑯翠石籠子是我的傑作,為了保全柳家正統嫡長少爺的名聲,我也認下這個莫須有的□□名頭。隻是昭夕啊,我不會主動告訴甜甜,但是你能確保一輩子都不會讓他發現,那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其實全是你的主意嗎?」


    柳昭夕抬眼,視線坦蕩,絲毫未見柳相旬設想的慌亂。


    「你說,甜甜那麽喜歡你,甚至就因你走不出陰影,轉身去找個彈鋼琴的毛頭小子。怎麽迴事,我在床上可沒教他這些東西,玩替身這多少年前的爛事,怎麽被他學去了?」


    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柳相旬轉身走出浴室,不去管身後人何種神情,倦倦打了個哈欠。


    他是真的想讓田恬迴來。


    總是對著人衣服磨,都快搓出來火星了。


    柳昭夕,你到底行不行。


    /


    雖然田恬被不少人抱過,但對方是僅幾麵之緣的陌生男人卻是頭一迴。甚至因為預估田恬重量錯誤,導致蕭何差點失去平衡後仰身子。


    「你好輕。」


    見人眼裏掩不住驚訝,田恬沉默幾秒:「謝謝?」畢竟對於男生來說,這著實算不太上誇獎。


    蕭何笑笑:「廚房油煙太大,你還是在臥室等吧。」說罷不給田恬開口的機會,他虛虛掩住門:「有事情叫我。」


    但在臥室能有什麽事?


    他又不困,人這麽躲著他,是要給自己下毒?


    「你怎麽啦?」


    「有人在旁邊看著,做不好。」


    田恬不可否認:「真的嗎?」


    他仰頭,額前劉海順勢滑落,露出光潔額頭。雖然還是穿著蕭何幾年前的舊短袖,但他本就白,骨架也好,眼睛不眨時還以為是玉石雕塑,看得蕭何瞬間鬆掉防備,甚至想告訴他站在樓下的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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