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說完就掛了電話,秦暮曉壓根就沒答應要去參加什麽聚餐,自然也沒有理會,卻不想過了兩天,那人卻直接到了樓下找她。


    秦暮曉接到電話便下來了,神情也十分冷淡,因為在她看來,隨隨便便就跑到別人家裏來,是一種很沒禮貌的行為,見到了張堯的第一句話便是。


    “張老師,你是怎麽知道我家的?”


    張堯愣了一下,他料到秦暮曉可能會驚訝他的到來,不想張嘴卻是質問的語氣,不由有些尷尬。


    “我問了之前和你比較要好的李老師,說是你家裏離學校挺近的。”


    這確實不是什麽秘密,秦暮曉緩了臉色。


    “有什麽事嗎?”


    “秦老師,我…其實也沒什麽事。”


    張堯語帶猶豫,慢慢的,就連耳根也開始發紅,他原以為秦暮曉會來參加聚餐,這樣子他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卻不想這人沒去,他本想放棄,又很不甘心,走著走著就到這來了。


    這副模樣,秦暮曉心裏頭還有什麽不懂的,也幸好這時候寧哲安已經睡了,不然知道前同事專門跑到樓下來找她告白,不得生個兩小時的氣,到時候哄人的還不是她。


    她搶在張堯張嘴前開口。


    “要是猶豫的話,說不定這也是個答案。”


    張堯垂下的手猛地攥緊了褲子,有種內心想法被揭穿的窘迫。


    “秦老師,真是玲瓏心,什麽都瞞不過你。”


    他垂下眼眸,是掩不住的失落,秦暮曉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


    “今日我確實在忙,所以沒有來參加聚餐,不,應該說我每天都挺忙的,忙著陪夫郎,實在是抽不出空來,抱歉,我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張堯連忙擺手。


    “沒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更何況秦老師已經離開學校這麽久了,是我打擾到你了。”


    “張老師馬上就要出國了是吧?我祝你一路順風,順順利利。”


    張堯嘴角囁喏。


    “謝謝你秦老師,你果然是個溫柔的人,難怪這麽快就被拿下了,也怪我遇上你太晚。”


    什麽叫被拿下了,什麽叫遇上太晚?那語氣中的不甘仿佛都要溢出來了,秦暮曉越聽越不對勁,不過她也犯不著跟張堯解釋太多。


    “很晚了,沒什麽別的事的話,我要迴去了,我夫郎懷著身子呢,夜裏頭需要人照顧。”


    “好…”


    真的就這麽結束了嗎?好像也是,誰讓他之前一直沒有勇氣呢,現在跑過來馬後炮算什麽?知道自己是半點機會沒有了,張堯苦笑一聲,暗道真是白跑一趟,還丟臉丟到家了,目送著秦暮曉上樓,他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秦暮曉迴到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寧哲安就醒了,正站在客廳的飄窗前麵,那個位置是能看到樓下的,所以大概也看到了她和張堯。


    她心道不妙,雖說她隻是和張堯說了幾句話,也沒有肢體接觸什麽的,不能夠讓人誤會了,但寧哲安心思敏感,很容易在心裏頭把小事放大化。


    “安安,怎麽醒了?是要上廁所嗎?”


    “嗯,發現你不在。”


    寧哲安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這副模樣在秦暮曉看來已經是生氣了。


    她沒打算隱瞞,實話實說。


    “前兩天不是有個同事叫我去吃飯嗎?我沒去,他過來找我了。”


    “專門來找你,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他要出國了,所以聊了幾句。”


    言下之意,人都要走了,還能有啥?可這話聽到了寧哲安的耳朵裏,就不是這麽迴事了。


    近來,孩子成長的速度很快,寧哲安的肚子也一天一個樣,但他眼下激動的連腰都不扶了,徑直走到秦暮曉的麵前。


    “要出國了,所以不想留下遺憾是嗎?打算最後勇敢一把?秦暮曉,他對你表白了嗎?”


    寧哲安的聲音很大,傳到耳朵裏略微刺耳,秦暮曉下意識否認。


    “當然沒有,而且我保證,我對張堯可沒那個意思。”


    “我相信你,但我一想到有別人在覬覦你,我就難受。”


    說到後頭,語氣都給哽咽了幾分,寧哲安捂著肚子搖搖欲墜,秦暮曉見狀,連忙伸手過來拉他,卻被他推開,哭著控訴道:


    “你還是別對我這麽好了,我讓你放棄工作,放棄社交,天天圍著我轉,天天對著柴米油鹽,我有多壞我自己知道,秦暮曉,你怎麽不偷腥呢?你對我好的太過分,我隻會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什麽鬼,這年頭對人好也有錯了,這話秦暮曉聽得都淩亂了幾分,她做了這麽多攻略任務了,還是第一次這麽頭大,難道是因為寧哲安的腦迴路跟別人的不一樣嗎?


    “安安,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呢?我是你的妻主,我對你再好都是應該的。”


    寧哲安搖頭。


    “可我卻越來越害怕了,我老是做夢,夢到你有一天突然不對我這麽好了,我接受不了,妻主,我想我是病了,我該聽哥哥的話,應該去吃藥的。”


    說著便要轉身迴房,但秦暮曉可不允許他在這個關頭逃避,稍一用力就把人扯迴懷裏,寧哲安還想掙紮,沒多會兒便忍不住哭了出來,抱著秦暮曉不撒手。


    這一次,秦暮曉破天荒的沒有急著哄人,她從這個哭聲裏品出了一些東西,那就是她和寧哲安之間好像確實不太平等。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陷和優點,而兩個人之所以能在一起,首先是被對方的優點所吸引,圖對方的好,在一起之後,哪怕對方露出了其他的缺陷,也會想辦法去包容,如果包容不來,就隻能分開。


    在寧哲安的心裏, 她似乎是一個很完美的妻主,而寧哲安自己卻滿是缺陷,這使寧哲安產生巨大的不配得感,覺得自己欠了她的同時,也在患得患失,生怕有一天,眼前的一切會淪為泡影。


    這讓秦暮曉十分苦惱,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呢?


    懷裏人的哭泣聲漸漸小了,現在本就是半夜,寧哲安很困,情緒波動以後就更想睡覺了,但秦暮曉摟著她的腰,輕柔的摸了摸他的肚子道:


    “安安,我們來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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