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秦小魚這麽一叫喊,聚集在秦暮曉身上的目光更多了,還伴隨了不少大人的笑聲,讓她這個厚臉皮都破天荒的紅了臉。


    站在院門口的老師看著孩子還抱著秦暮曉的腿不放,甚至一屁股坐在了人家的腳上,麵上的笑容也變得十分尷尬。


    “額,小魚媽媽是吧?第一次見麵,我姓張,是孩子的班主任,一直沒見過您,還以為小魚是單親呢,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我也是剛迴來。”


    秦暮曉擺了擺手。


    老師又道:


    “對了,今天是您來接小魚是嗎?陸先生也沒告訴我,我打個電話給他確認一下。”


    說著,張老師便拿出了手機,不想被小魚拒絕。


    “不用了,我想起來了,爸爸今天說過讓媽媽來接,但是我忘記告訴老師了。”


    張老師一聽,愣了一下。


    “啊,是這樣的嗎?”


    “是啊,老師再見!”


    小魚急得很,背著書包扯著秦暮曉的手就要走,秦暮曉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這麽熱情,更沒想到能接孩子接的這麽順利,索性應了下來。


    “那張老師,我們就先走了。”


    “好好,慢走啊。”


    秦暮曉來得急,也沒能買些什麽東西帶給父子倆,跟孩子的第一次見麵,連個小玩具都沒有,她本想著帶孩子去遊樂場玩一下,可小助理告訴她小島上沒有遊樂場這種大型遊樂設施,沒有辦法,隻能去公園湊合了。


    公園裏有秋千,還有一些簡單的健身器材,現在是放學的點,聚了很多家長和孩子,秦暮曉買了兩個冰淇淋,給了小魚一個,一大一小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吃著,愜意的很。


    剛找迴了媽媽,小魚似乎覺得十分新鮮,一邊舔著冰淇淋,一邊時不時轉過頭去看她,大大的眼睛好像能發光一樣,瞳仁裏頭滿滿都是秦暮曉的樣子,看的秦暮曉心中軟軟。


    “剛才老師說你叫小魚,是嗎?”


    “嗯!”


    小豆丁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秦小魚,我叫秦小魚。”


    “幾歲了?”


    “四歲了。”


    “冰淇淋好吃嗎?”


    “好吃!”


    “剛剛為什麽要跟老師撒謊?”


    原本這一問一答還十分順溜,到了這兒就中斷了,小魚明顯被這個問題跟住,一張小臉紅了起來,默默的舔著冰淇淋,不肯說話了。


    陸澤予根本不可能先行預見秦暮曉今天會迴來,而且還有可能認為她早就死了,怎麽可能會知道今天她去接孩子?秦暮曉默默的看著身邊的小豆丁,發現秦小魚吃東西很快但不埋汰,將雪糕棍舔的幹幹淨淨的,一點兒不會粘到手上。


    小魚不迴話,她便一直等著,直到小人兒終於開口。


    “我怕媽媽接不到我,又走了。”


    此話一出,秦暮曉愣了一下。


    “你是說,你怕媽媽又不見了,是嗎?”


    “嗯。”


    小豆丁從長椅上下來,過來趴秦暮曉的大腿,十分認真的說道:


    “其他的小朋友都有媽媽,我隻看過媽媽的照片。”


    是嗎?原來陸澤予跟孩子說過她,而且應該提起的比較頻繁吧,不然的話,秦小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她認出來了。


    秦暮曉將還在難過的小豆丁抱到大腿上,小魚是個男孩子,但明顯養的比較糙,露出來的小臉小手被太陽曬得黑黑的,隻能從脖子裏頭看出原先的膚色。


    她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腦殼瓜子,問道:


    “爸爸是不是跟你說媽媽變成天上的星星了?”


    不然也不會一抱著她就喊什麽活了的話。


    然而,秦小魚搖了搖頭。


    “沒有,爸爸說你死了,跟爺爺奶奶一樣,嘩的一下被海浪卷走了。”


    啊,是嗎?這麽直白的,秦暮曉訕笑一聲,當初大壯確實是這麽死遁的。


    “媽媽沒讓海浪卷走,現在不是迴來見你和爸爸了。”


    聞言,小魚急切的問道。


    “那媽媽還會走嗎?”


    秦暮曉搖頭。


    “不會啦,媽媽迴來就是守著你們父子倆的。”


    “好。”


    小豆丁又高興了,起來把雪糕棍丟到垃圾桶裏,然後對著秦暮曉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


    知道孩子餓了,秦暮曉拉起孩子的手。


    “走,我們迴家吧,你帶路。”


    迴去應該就能看到陸澤予了,不過嘛,要正式重歸於好,還差的遠呢,她想著,要不要先在隔壁買套房子?


    一把將孩子舉起來,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小魚嚇了一跳,隨即興奮的抱住秦暮曉的腦袋,他見過其他的小朋友坐在大人的脖子上,現在終於輪到他了。


    母子倆慢悠悠的往家裏走。


    “對了,爸爸除了工作和照顧你,有沒有什麽其他的朋友?”


    “有啊,有小吉的爸爸,還有晶晶的爸爸。”


    “有沒有什麽阿姨?”


    “阿姨?”


    小魚想了一下,伸出根手指。


    “有丁阿姨,就住在我們隔壁。”


    好家夥,還真有,秦暮曉心中一下子有了危機感,不過嘛,就算人家真是趁虛而入,這幾年她不在,陸澤予隻有一個人,帶著孩子還得照顧老人,得虧有鄰居能幫幫忙呢,她哪有資格跟人生氣啊。


    陸澤予的家離幼兒園不遠,就隔著兩條街,秦暮曉抱著孩子玩了一會兒,小魚就堅持要自己下來走了,說是不想讓媽媽累著,懂事的不得了,兩人拐進一個綠蔭小道裏,這才看到了一間小院子。


    這是後院,院子裏還種著兩棵樹,枝繁葉茂的,很好的遮擋了大半的陽光陰涼得很,房子有兩層,前院是陸澤予自己開小餐館的地方,零零散散的擺著幾張桌子,沒有客人,已經打烊了。


    小豆丁自己踮腳開了院子的門,沒有鎖,他喊了幾聲爸爸,沒能得到迴應,倒是有個老人家就坐在院子的長椅上休息。


    小魚將秦暮曉拉過來,介紹道:


    “媽媽,這是外祖祖。”


    “爺爺,好久不見了。”


    秦暮曉走到老人麵前,老人果然不記得她了,一雙渾濁老態的眼睛看了她好半晌,這才有所反應,以為是有客人來了,站起來要給秦暮曉倒杯茶,秦暮曉忙說不用,又問陸澤予在哪,老人擺了擺手,一會兒說“開店去了”一會兒又說“上學去了”。


    環顧了一下周圍,確認陸澤予還沒迴來,一隻小手又握住了她的指尖,把她扯著往家裏走,剛進客廳,秦暮曉便被嚇得一激靈。


    角落裏頭的高台上放著一個神龕,她的遺照就擺在那,香爐裏剩下的香棍子很多,顯然是經常點的。


    秦暮曉這一進門直接跟遺照上的她對上了眼,一陣寒意直衝天靈蓋,難怪呢,難怪小魚見了她這麽激動,合著天天走到客廳總能提醒他一次,媽媽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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