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方明明已經跑遠了,秦暮曉轉過身來,看著少年像顆小炮彈一樣往這裏衝過來,下意識的雙臂一展把人摟住。


    苗遠清應該早就跟在後麵了,但誰讓方明明生怕自己被抓迴去,跑的速度飛快,跟被狗攆一樣,一點也沒有兩天不進食虛弱的樣子,死命的跑,苗遠清沒追上也正常。


    到了跟前了,秦暮曉才發現,這人居然是光著腳過來的,要知道這林間什麽都有,唯獨沒有平坦的路麵,苗遠清光腳跑了這麽久,腳底早就劃破出血了。


    她皺起眉頭,俯身想把人抱起,耳邊卻迎麵吹來一陣微風,隨即一個大嘴巴子便唿到了她的臉上。


    秦暮曉被打得歪過頭去,這巴掌打得極重,可謂是下了十足的力氣,她閉了閉眼,心中也難免有些惱火,可當轉頭看見少年眸中盈滿的淚水時,這股氣又消了大半。


    此時的苗遠清哪還有平常清冷高傲的模樣,在知道秦暮曉不見了以後,他又慌又急,生怕秦暮曉真跟著那方明明一起跑了,下意識的抬手想再來一巴掌,可在半空中又生生忍住,愣是沒揮下去,隻默默的瞪著眼前的人,淚水不住的從眸中湧出來。


    秦暮曉耐著性子,她不怪苗遠清,放走方明明是她自己的主意,她也早已做好了迎接苗遠清怒火的準備了,輕聲哄道:


    “好了,這是在做什麽?我不是沒走嗎?”


    聞言,苗遠清還是怒目而視,幾近快要把一口銀牙都咬碎了。


    “降術對你無效,為什麽?”


    方明明逃走了,他一點都不在乎,畢竟時不時就有人在這山間走失跑到他的村裏來,少了一個方明明有什麽所謂的,比起這個,他更在乎秦暮曉不受他的掌控。


    對於這個問題,秦暮曉沒法迴答,玄學的事情本來就難以解釋。


    “哪有這麽多為什麽?就跟你聖子的力量一樣,你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秦暮曉再次彎腰,試圖把人抱起,這一次少年沒有掙紮,她直接將人帶到小溪邊,將苗遠清放在一塊石頭上坐下,自己則蹲在水裏給這人清理腳上傷口裏的泥濘。


    許是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腳上的疼痛,苗遠清悶哼一聲,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疼了?”


    秦暮曉手上的力氣再次放輕,嘴裏嗔怪道:


    “也不知道穿個鞋再出來。”


    這話再次惹惱了苗遠清,他這樣是為了誰?今夜的聖子大人情緒外露的很,潑辣非常,猛地一腳又踹到秦暮曉的小腿上,然而碰到了腳上的傷口,疼的隻是他自己,麵色越發蒼白起來。


    秦暮曉有些哭笑不得,捧著少年的裸足說道:


    “我要想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現在呢?我早說了,是為了你迴來的,是你不信。”


    少年沒有迴答,兩人一下子就沉默下來,隻剩下小溪裏潺潺的水聲。


    秦暮曉的動作很溫柔,溫柔的叫苗遠清心中鈍痛的很,他抽了抽鼻子,晶瑩的淚水一顆一顆就這麽掉下來,滴落在水中蕩出小小的漣漪,複又消失。


    “哎呦,真的有這麽疼啊?”


    抬手用大拇指抹去少年麵上的淚水,秦暮曉是真心疼,可苗遠清倔強得很,偏頭躲開了去,他現在就跟小孩一樣,十分幼稚,讓秦暮曉不由想著,要是這時候自己抬腿走了,還不知道這人得哭成什麽樣。


    “我多怕你又走了…”


    秦暮曉手中的動作一頓。


    “跟以前一樣,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三年前的分別讓苗遠清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哪怕秦暮曉已經迴來了,更許諾不會再離開他,他還是忍不住要用自己的力量將其鎖在自己身邊。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降術會失效,他失去了唯一一個安全感的來源,所以整個人都崩潰了,像個丟了禮物的小孩,一遍一遍的控訴秦暮曉的不是。


    深知自己已將人欺負的太狠,確認傷口已清洗完畢,迴去再用些藥便好,秦暮曉在少年的麵前再次蹲下來。


    “好了,我背你迴去。”


    這一次,苗遠清還算乖巧,很快便趴在了她的背上。


    兩人一步一步的往仙羅村的方向走,少年的雙臂摟在秦暮曉的脖頸,本該銳利的眸子此時無神的看著夜空中的明月。


    他淡淡道:


    “我的心好疼,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有時候我真的想把你殺了,但我又舍不得。”


    語畢,把臉貼在秦暮曉的肩膀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秦暮曉默默聽著攻略對象的黑化言論,明白苗遠清恐怕是在這邊緣徘徊許久了。


    她笑了笑,迴道:


    “你當然舍不得,正如我舍不得你一樣。”


    “你才沒有舍不得,你要是舍不得,就不會讓我這麽傷心。”


    苗遠清的手攥緊了愛人的衣裳。


    “秦暮曉…”


    “我在。”


    “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能理解你們口中的愛情是什麽,但我會學的,你等等我好嗎?”


    這話讓秦暮曉哽了一下。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的錯,讓你這麽難過,以後別再哭了,嗯?”


    之所以幫助方明明逃走,也不過是想讓苗遠清明白,他們之間不需要降術的存在。


    “嗯…”


    少年的迴應中,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確認身上的人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秦暮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其聊天。


    “你經常問別人這種問題嗎?”


    “什麽?”


    “什麽愛情之類的。”


    苗遠清晃了晃一雙修長的腿,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迴道:


    “你是外麵的人,他們也是,我隻想要找一個答案。”


    “愛情本就沒有標準答案,再說了,要問也應該問我,問他們,我會吃醋的。”


    這會兒讓苗遠清勾了勾唇,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開口。


    “要是我跟著你到外麵過日子,你會更愛我一點嗎?”


    秦暮曉腳步一頓,背著人,她看不到苗遠清的臉,卻也能通過這句話語想象到少年心底的卑微和說出這句話時期盼的模樣。


    “傻瓜,你又鑽牛角尖了,我要真這麽喜歡呆在外麵,還迴來做什麽?”


    好像也是,這話苗遠清沒法反駁,可他始終覺得自己與秦暮曉之間是不平等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從來沒有說過愛我?”


    秦暮曉有些訝異。


    “是嗎?一次都沒有?”


    不應該呀,正常人陷入熱戀的時候,不管說愛的那一刻真不真心,在床上在兩人膩歪的時候這種話總是很容易宣之於口的,不可能沒有說過啊。


    然而,小助理打了她的臉。


    “你確實沒有說過,秦姐,你好像出乎意外的純情呢?”


    這個詞語讓秦暮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肯定是我忘了。”


    純情?她?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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