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夏點頭:“噢,原來如此。褐山書院……我記得,攝政王就曾在那裏呆過三年?你認識他嗎?”


    他是趁楚晉不注意偷溜出來的,一來就直奔著攝政王的這位師兄。殺千刀的楚晉什麽都不跟他說,聽夏捱得心癢癢,這才決定主動出擊。


    問完,他自覺偽裝得滴水不漏,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急不可耐地想看對方的反應。


    沈孟枝不著痕跡地牽了下唇,目光蜻蜓點水般在聽夏身上掠過。


    “認識。”他道,“你對攝政王感興趣?”


    聽夏一看有戲,又道:“嗯嗯!實不相瞞,我可崇拜他了!你既然跟他是同窗,應該對他很熟悉?”


    “我啊,”沈孟枝原本專注地看著前麵的路,聞言低著頭笑了一聲,“唔,不能說很熟,隻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聽見聽夏格外失望地“啊”了一聲,他彎著眼睛,又故意加了一句:“攝政王那時是世子,跟尋常人的身份地位不同,隨性又好玩,最煩我這樣古板的人,本性不同,自然湊不到一塊去。”


    “哎你……不對,”聽夏聽得不對勁,“不對啊,明明……”


    明明攝政王口中心裏都喜歡得緊,哪裏有半個煩字!


    沈孟枝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笑意朧約地看著他:“明明什麽?”


    聽夏被他看得一個激靈,轉瞬反應了過來:“你詐我!”


    沈孟枝道:“冤枉呀。”


    不管冤不冤枉,自己都被抖摟了個徹底。聽夏喪著一張臉,再看沈孟枝時,隻覺攝政王的這位師兄外表雖是個溫溫柔柔的大美人,內裏卻跟姓楚的一樣,蔫壞!


    “所以你之前都在騙我。”聽夏道,“我就說嘛!跟我從姓楚的那裏聽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沈孟枝的神色在聽到“姓楚的”這三個字時有些許微妙,他頗有些無奈道:“抱歉,旁人向我打探他的消息,我總要小心一些……你是他身邊的人?”


    聽夏聳聳肩:“我無父無母,七歲時被他領養。按理說該叫他爹,他嫌把他喊老了,我也覺得太便宜這傢夥,就當了個近身侍衛。”


    然後,他便看見對麵的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極為罕見的錯愕。沈孟枝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然而楚晉悄無聲息養了個孩子的事實著實令人震驚,他鮮少、頭一迴、第一次感到了詞窮。


    “不過這件事沒什麽人知道。”聽夏飛快地補救道,“他不讓我跟別人提。”


    沈孟枝勉強找迴了自己的聲音:“那你怎麽跟我說這些。”


    聽夏想都沒想,理所當然道:“你又不是別人。”


    沈孟枝愣了愣,繼而失笑。


    “你這麽信任我,反而叫我有些過意不去了。”


    聽夏眼睛噌的亮了起來,故作端莊地輕咳一聲:“那……你跟我講講他以前的事情唄?我怎麽問他都不說!”


    這可是能壓姓楚的一頭的師兄,他能曝出來的,絕對都是楚晉的猛料!過了這個村,就再沒這家店了!


    沈孟枝走得慢了些,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你覺得他以前是什麽樣子?”


    這問題聽夏此前都想像過千遍萬遍了,當即道:“肯定是很欠揍的樣子。”


    “……“沈孟枝道,“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沒錯。攝政王那時,格外叛逆。書院的誡規上寫了什麽,他就反著幹什麽。”


    聽夏還是第一次聽有人用“叛逆”來形容楚晉,覺得格外新奇:“那他不挨罰?”


    “幾乎挨了個遍。有一點沒騙你,他一開始的確格外煩我,所以處處跟我對著幹。”沈孟枝有些好笑地道,“違反規定私自養鳥也就算了,還往瀑布裏塞炮仗炸魚,正好炸我一身水。知道我的忌口,就趁夜將我藥圃裏的靈芝換成胡蘿蔔……真的是好幼稚啊。”


    聽夏:“…………”


    叛逆的攝政王,也是如此與眾不同。


    這也太欠揍了……聽夏豎起眉毛替他抱不平:“他跟你道歉沒有?!”


    聞言,沈孟枝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道歉了。”


    確定關係後的某天晚上某位世子一邊親他一邊道歉,每道一個歉就冠冕堂皇地親他一口,可謂格外不正經。


    “那就好,”聽夏放了心,沒注意到對方的神色,“他犯這麽多錯,還沒被逐出師門?”


    沈孟枝迴過神來,輕笑一聲,低聲道:“褐山書院的誡規三百,從未有一條,嚴重到要飭令退學的地步。”


    “唯有叛國之人,才會被逐出書院,永不得歸。”


    聽夏問:“有這樣的人嗎?”


    沈孟枝道:“自古以來,隻有一個先例。但是這件事被隱瞞下來了,之後再也沒人知道。”


    “哦……”


    聽夏沉默著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拋出了最關心的問題:“那你以前,和攝政王關係好嗎?”


    楚晉自然不用說,他好奇的是眼前這個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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