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總是短暫,相別才是常態。


    江湖兒女見慣了刀光劍影,看淡了生離死別。


    在柳長青說完之後,大家都在沉默不語。


    風吹,雨下,氣氛相當尷尬。


    即便是女神龍在此刻心中也有一絲的不舍,雖然這裏僅僅是自己呆了幾個月的地方,但是現在的她已經喜歡上了這種熙熙攘攘,平淡而且充實的日子。


    但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這種滾滾局勢並不會按照自己的意誌而改變。


    此刻即使是柳長青也是心中不忍,他這個人很討厭離別,很厭惡這種感傷的氛圍。


    此刻他抽出柳玉的軟劍,趁著風舞雨跳耍了一套劍法,隻見他身姿飄逸,劍法引人,忽高忽低,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正所謂:


    仗劍紅塵已是癲,有酒平步上青天。


    遊星戲鬥弄日月,醉臥雲端笑人間。


    一曲舞罷,柳長青頭也不迴的離開了。留下眾人麵麵相覷,他們大概是也知道,等到明天可能就看不到柳長青了。


    天大地大無所求,月下獨舞劍滿愁。


    萬般思緒在心跡,唯有離別沒來由。


    漆黑的夜,沉寂的月......


    果然,第二天眾人在柳長青空蕩蕩的房間隻看到了他給每個人都留下了兩枚玉環丹。


    柳玉她們都沒要,都把這些留給了準備闖蕩江湖的柳白和女神龍。


    迴到柳長青這裏,他也知道昨天晚上幾人估計難以入睡。但是他一個堂堂的天象大宗師想走還不至於被他們幾個發現。


    至於現在的柳長青已經是換了一副麵孔,青衫飄飄,麵如冠玉,劍眉星目,略顯單薄的身軀背著一個書笈,上麵還掛著一個酒葫蘆,依舊是牽著那頭毛驢,就這樣搖搖晃晃的往東走去。


    現在的柳長青,不,應該叫做柳冬青,既然麵貌都改變了,名字也需要變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柳樹隻要冬天是青的,那就是四季常青。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會一些逃跑功夫出來實現自己理想的酸秀才。柳冬青也不去刻意的選擇方向,隨意的走著,一手拿著書本,一手牽著毛驢,不慌不忙。


    天為被,地為床,風餐露宿,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不覺來到東海。


    看到了巍然不動,鎮壓江湖一甲子的武帝城。遠遠觀去,裏麵充滿了王仙芝武道意誌,在這裏,王仙芝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又來到了李相夷與笛飛聲東海大戰的舊址。雖然才過去幾個月時間,但是這裏已經不見絲毫痕跡。


    果然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不管當時如何的榮耀,過後也不過是眾人口中的一句兩敗俱傷。


    不知轉悠了多久,柳冬青來到了普渡寺,按照時間來看,此刻的李相夷應該是被無了和尚救治的差不多了。


    這樣說不定還能認識一個有趣的人。


    果然剛到普渡寺就聽到裏麵有人說:“一念心清淨,處處蓮花開。和尚,在下李蓮花有禮了。”也沒有聽到迴聲,迴答他的隻有一聲重重的歎息。


    聽到這裏,柳冬青也走了進去,隨即說道:“好詩,好詩,好名字,好名字。”


    隻見那個站在門口的和尚和站在院子裏的李蓮花都齊齊的迴頭看著他。


    柳冬青此時也是略顯尷尬,急忙說道:“見過師傅,見過少俠,在下柳冬青,路過貴寶地,聽到了少俠的話才忍不住,驚擾了兩位,還望見諒。”


    此刻李蓮花好像是想開了,就接著問道:“敢問公子,這好在何處?”雖然是簡單的一問,但是也是在試探他。


    看他這副模樣打扮倒像是一個秀才,可是剛才明明這麽近,他確實是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也是借著這個機會看看這位自稱是柳冬青的是什麽來路。


    柳冬青也知道他的試探,不慌不忙的說道:“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反觀公子,立發束冠,一襲白衫,麵如冠玉,眉目劍星,一看就是君子之相。名字與人更是相得益彰。”


    這時和尚見到有人過來了,趕緊邀請兩人又迴到屋裏坐下。


    雖然和尚的麵目慈祥,但是他時不時瞟向李蓮花的神情充滿擔憂。


    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便開始了又一波對柳冬青的試探。


    反正柳冬青就說自己是因為受不了整天之乎者也的讀書,從家裏跑出來的。


    從小吃不得苦,不會什麽功夫,倒是經常翻牆逃學,學了一門逃跑的輕功。


    這次出來是覺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自己想要寫一本天下皆知的書。


    這些都是經過柳長青幾番推敲下來的說辭,加上柳長青對他們的了解,自然是毫無破綻。


    說罷,柳冬青又問道李蓮花是做什麽的。隻見他思索了片刻說道:“我是一名大夫。”


    柳冬青說他不信,哪有大夫麵色蒼白,顯然是受傷了。


    李蓮花便答複他說是自己從小受傷中毒,久病成良醫,現在靠看病為生。


    聽到這裏,柳冬青自然是知道怎麽迴事,但是依舊麵不改色,說道:“出來混,麵子都是自己掙的,你就說自己是大夫傳家,自小自學成才,也算得上是一個神醫。”


    聽柳冬青說完,那個和尚無聲的笑了笑,隻是李蓮花的嘴角抽了抽,可能自己也沒能想到,幾個月前自己還是江湖上一唿百應的四顧門門主,現在搖身一變就成了自學成才的神醫了。


    這江湖果真是風雲變幻,防不勝防。之後柳冬青便邀請李蓮花一起遊曆江湖掙大錢,剛好李蓮花就是準備離開,但是又沒有地方去,索性就跟著柳冬青走了。


    臨走時,老和尚給李蓮花準備包裹行囊,筆墨盤纏,後來看到柳冬青的毛驢,就也送給了李蓮花一頭毛驢。這次收拾準備妥當,兩人就離開了。


    隻是剛離開,柳冬青就問道:“哎,花兒,你莫不是那個老和尚的私生子,他怎麽對你這麽好,還是說他想找個小和尚迴來給他養老送終?”李蓮花聽的麵色抽抽,抬腿就是一腳。


    兩個人就這樣,背著行囊,牽著毛驢,晃晃悠悠的走著說著。突然聽到柳冬青說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哎,書生,可以呀,出口成章,正是此時此景。”李蓮花說道。


    柳冬青也不客氣直接迴應道:“那是,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個讀書人,我也是正兒八經的經過朝廷欽點的秀才。”


    ……


    這次遊曆江湖和上次的大有不同,第一次就像是尋寶的獵人,任何新奇的東西都要去看看,摸摸。


    而這次就像是一個旁觀者,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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