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房門,便見玉衡一人等在院中,焦急地踱著步,見他如此,宋珩心裏不禁沉了沉。


    “找我何事?”


    玉衡聽見宋珩的聲音,如同聽見了天籟之音般,連忙小跑過來,神情愧疚道:“主子,今日沈姑娘說想要去聽戲,我和天璣阻攔不住隻得跟著同去,中途沈姑娘說要去如廁,後麵,後麵人就不見了……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宋珩聽罷眉心一跳:“……不見了?何時的事?她在何處不見的?”


    玉衡不敢隱瞞,隻得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你說她去了青樓?”


    宋珩額間青筋微突,隻覺一股巨大的心慌朝他襲來。


    晚棠的相貌毋庸置疑堪稱絕色,青樓裏多的是心術不正的好色之徒,若是假麵被人識破或是出點什麽紕漏,她被人欺負了可如何是好?


    宋珩簡直不敢想象。


    他定了定心神,安排了幾句密探之事,隨即便和玉衡匆匆往倚春樓趕去。


    倚春樓裏,天璣在樓裏來來迴迴找了好幾遍,都未發現晚棠和小翠玉的身影。正焦急之時,宋珩和玉衡出現了。


    “可有找到人?”宋珩一見著天璣,便劈頭蓋臉地問道。


    “尚未找到……請主子責罰!”


    宋珩閉了閉眼,沉聲道:“迴去了自己領罰,眼下先找到人再說。”


    天璣和玉衡縮了縮脖子,知主子這是動怒了,連忙領命離去找人。


    此刻,晚棠完全不知宋珩那邊已是被自己嚇得人仰馬翻,她眼下正好好地走在迴宅子的路上,心裏也是納悶不已。


    方才小翠玉辦事麻溜,一會兒便拿來了自己想要之物,晚棠很是滿意,如約幫小翠玉贖了身。


    之後,她便迴了小包間,卻意外地發現,天璣和玉衡竟然都不見了?


    晚棠心裏很是疑惑,但她也不敢亂走,在包間裏等了一會兒,耳邊聽著門外男女來來往往的調笑之聲,漸漸地,她感到越發不安起來。


    之前她之所以能裝作無畏模樣來了青樓,其實大半底氣是因為身後有天璣和玉衡相護,不怕出事,眼下他二人不在,晚棠漸漸有些害怕了,腦子裏已自行編演了一出美人遭惡漢奸殺的戲碼,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對她行兇。


    為了不給宋珩惹禍,晚棠如坐針氈了片刻,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離開此地為好。


    她再次起身張望了一番,仍未看到天璣和玉衡的身影,便自作主張出了倚春樓,按著記憶裏來時的路,迴了此行臨時租住的宅院。


    好在這一路上沒出什麽岔子,晚棠迴到宅院裏一看,也是一個人也沒有,她不禁更覺反常了。


    人都去哪兒了?


    算了,那便等著吧,天璣和玉衡不見了,但宋珩定是會按時迴來的。


    晚棠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約莫到了戌時中刻,宅子裏仍是隻有晚棠一人,她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起來,正擔憂地坐立難安時,此刻院子裏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今日在倚春樓,宋珩幾人把各個角落都翻了個遍,動用了所有的密探和暗衛去找人。


    若不是怕動靜鬧得太大會打草驚蛇,宋珩幾乎都想把整個衛陽城都封起來,挨個挨個地尋。


    晚棠到底在哪兒?眼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人欺負?


    宋珩都不敢去思考這些。


    恰巧今日玄舟子去了鄰縣打聽事情不在衛陽城,宋珩本想迴宅子裏修書一封,飛鴿傳書讓師父迴來一起幫忙找人,說不定他能有更好的法子,可宋珩剛走到宅院門口,便見院子裏竟然點著燈,裏麵似乎有人。


    宋珩唿吸一滯。


    眼下,天璣還在倚春樓,玉衡在自己身後,玄舟子去了鄰縣,這宅子裏的人,不可能會有別人,莫非是——


    宋珩按捺不住心中迫切,大步往前,匆匆推開了院門,徑直朝裏走去。


    剛跨過內院的垂花門,宋珩腳步一頓。


    隻見那個讓自己牽腸掛肚,五內俱焚的嬌嬌姑娘,此時正卸去了假麵,笑意晏晏地從院子裏迎了出來:“師兄,今日怎迴來的如此晚?害我方才好一陣擔心。”


    宋珩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迴了肚子裏,望著眼前熟悉的嬌顏,心中氣惱、擔憂、後怕全都一股腦兒湧了上來,倏地沉下臉朝晚棠道:“你也知道擔心?你可知因你今天的任性和亂跑,讓多少人擔心了?”


    晚棠被這突如其來的嗬斥聲嚇住,驀地頓住了靠近的腳步。


    自認識宋珩以來,他向來都是淡然冷靜,處事不驚的從容模樣,對她也一直是包容的,體貼的,即便自己曾對他耍無賴,宋珩也從未有過一句重話,更別提像眼下這般發火了。


    望著宋珩肅然的臉色,再看看身後垂著頭噤若寒蟬的玉衡,晚棠心下惶惶,難道……今日自己無意中給宋珩惹麻煩了?


    她無措地絞著手指,宋珩的那一句斥責讓她心裏又酸又澀,眼眶瞬間不爭氣地紅了,卻又不知發生了何事,隻哽咽著小聲道:“對,對不起師兄……”


    宋珩見晚棠眼中蓄滿了淚,一雙美眸似驚鹿般迷茫不安,卻仍然委屈巴巴地朝自己道歉,便知自己方才的嚴厲嚇到她了,心中徒生不忍。


    打不得,罵不得,但又有誰知道,之前聽聞晚棠不見了時,遍尋不到她人時,他心裏有多焦灼?


    宋珩歎了一口氣,再也不看晚棠,轉身大步迴了房。


    晚棠一看宋珩如此,心裏越加難過不安了——他這是生氣了?


    意識到宋珩是生她的氣了,晚棠的眼淚便似不要錢般一串串掉的更加厲害。


    身後的玉衡本想離開去知會兄弟們不用找人了,但見晚棠哭的如此傷心,隻得又上前好言好語地勸了幾句。


    晚棠連忙止住了哭,擦了擦眼淚,轉身紅著眼睛問他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玉衡便耐著性子把今日所發生之事好生陳述了一遍,聽他說完,晚棠才發覺這本是烏龍一場,陰差陽錯之下才造成了一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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