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統領衙門裏,吃過午飯的夏智正在剔牙。最近京城的治安很好,隻是有些小偷小摸之類的事,那也不算事。像鄰裏糾紛之類的小事,更是用不著他們管。夏智倒希望發生些驚天動地的大案,好讓他這一身功夫有用武之地。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就在他將摳出的菜葉吐到地上時,大門外一陣喧嘩。夏智不耐煩地問:“外麵怎麽了?怎麽這麽吵?”


    他的一個手下一臉興奮與急切地跑過來:“出事了,出了好大的事!”


    夏智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麽事,果親王和他的親兵已經將捆成粽子的靜岸與靜白扔了進來。夏智一看,這是老熟人啊!他不由得笑道:“這不是甘露寺的靜岸和靜白師太嗎?這是怎麽了?騙錢又被抓了?”


    他一抬頭,看到了果親王。夏家雖是包衣,但家境並不差,對於這些王公貴族,夏智也都認識,尤其是果親王這種青年才俊,更是讓人難忘。見到果親王,他連忙行禮:“給果親王請安,不知這兩人犯了什麽罪?竟勞動您親自送來?”


    大門外聚集了不少打算吃瓜的老百姓,人們見到兩個尼姑被捆著押送過來,都忍不住在後麵跟著看熱鬧。有不少人認出了靜白,畢竟上次她被打了五十大板,是當著眾人的麵打的。對於這次二進宮,老百姓們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情,都跟了過來。


    “她們把皇上的妃子推下了懸崖,你說這事嚴不嚴重?”果親王的臉拉得老長。


    夏智也吃了一驚,偷東西、誣陷人也就罷了,這次居然犯下了殺人罪?夏智不敢怠慢,忙去通報他的頂頭上司。他邊走邊琢磨靜岸和靜白殺得是誰,該不會是錦嬪吧?不能啊!她那力氣都能把靜岸和靜白打死了。該不會是莞妃吧?她長得倒是柔柔弱弱的,她還是寵妃呢!若是把她打死了……


    夏智叫過一個心腹:“你去我家裏,告訴我母親,就說靜岸和靜白打死人了,叫她過來看熱鬧。”


    心腹也知道夏夫人是個愛熱鬧的,忙退了下去。夏智找到頂頭上司,將這事告訴了他,見上司一臉焦急地出去了,他跟在後麵,對於這種大瓜,他是不會放過的。


    靜岸和靜白被堵著嘴,剛將她們嘴裏的抹布拿下,她們就扯著脖子喊冤枉,讓本來就心亂如麻的上司更加的煩躁。如果是別人就罷了,偏偏是甘露寺裏的尼姑犯事,還將後宮的嬪妃推下了懸崖,這讓外麵的人知道還得了?於是他讓人重新將靜岸和靜白的嘴堵上,又將大門關上。


    剛趕來看熱鬧的夏夫人捶胸頓足。


    麵對審理,靜岸和靜白咬死了不承認,這讓審訊此事的官員很是頭疼。甘露寺畢竟是皇家寺院,上次靜白挨了頓板子,已經算是打了皇家的臉,這次直接鬧出了人命,死的還是嬪妃,偏偏目擊者還是另外兩個高位嬪妃外加一個親王以及親王福晉。官員揉揉疼得厲害的太陽穴,決定把此事上報給皇帝。


    反正出了命案,最後也是要呈到皇帝麵前,讓他定奪的。何況牽連到此事的都是後宮的嬪妃和皇親國戚,也算是皇帝的的家事了,決定權就交給皇帝了。


    於是靜岸和靜白,以及莫安和莫寧先被打了五十板子。這五十板子可是實打實的揍在身上,就算是靜白這種被揍得多的,屁股已經變得堅硬無比的人,也哭得死去活來,更何況皮嬌肉嫩的靜岸,途中更是昏死數次。等打完她們,夏智吩咐將她們投進大牢裏,等待皇帝的定奪。


    這五十板子是夏智讓人吩咐狠狠地打,從她們的對話中,他得知死的人不是莞妃,不過就算不是莞妃,那也是嚇到了莞妃,自然要狠狠地揍。


    夏智也是有私心的,莞妃和宮裏的妹妹關係很好,她又得寵,以後妹妹還仰仗著她和錦嬪呢!這次痛揍靜岸和靜白,也算給莞妃出了氣,以後讓她在皇帝麵前多替妹妹說說好話。


    這件事的奏折呈到了皇帝麵前,皇帝盯著奏折看了好半天,蘇培盛知道,皇帝這是在想孫答應是誰。


    蘇培盛在心裏歎了口氣,上來給皇帝倒茶。皇帝放下奏折,問道:“蘇培盛,你可記得孫答應是誰?”


    “皇上,孫答應之前是壽康宮的,專門伺候太後娘娘的。太後娘娘薨了之後,她就請旨去甘露寺給太後娘娘祈福。”見皇帝還是一臉迷茫,蘇培盛壯起膽子說道:“皇上,就是那個眼睛和純元皇後很像的宮女。”


    皇帝敷衍著點點頭,純元皇後的眼睛他想起來了,但孫答應的模樣還沒想起來。


    罷了,隻是個答應而已。隻是雖然是答應,到底是後宮的妃子,甘露寺的尼姑居然敢殺人,分明是不將皇室放在眼裏!


    皇帝一捶桌子,杯子裏的茶水晃了晃,蘇培盛忙說道:“皇上息怒,千萬要仔細自己的身體啊!人死不能複生,要先顧及眼前活著人才是。比如說莞妃娘娘,奴才聽說她親眼見到兩個姑子把人推了下去,都嚇病了,整夜念著皇上您呢!”


    聽到甄嬛的名字,皇帝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很快就恢複過來,隻是語氣變得柔和許多:“顧及她做什麽?她要迴來,朕還不讓她迴來不成?朧月和靜和的周歲宴她也不迴來,分明是還生朕的氣。你說她念著朕的名字,朕看是胡說。”


    本來就是騙你的,莞妃娘娘在甘露寺吃香的喝辣的,誰想你!


    蘇培盛忍不住腹誹,他知道皇帝並沒生氣,忙說道:“皇上,奴才跟著您這麽多年,奴才什麽時候對您說過謊?千真萬確的,聽說迴去之後就臥在床上大病一場。她還托槿汐捎迴話,說她畢竟看到了兩個姑子殺人,若是需要人證,她會迴來作證的。”


    聽說甄嬛要迴來,皇帝的心情明顯變好了:“發生這麽大的事,朕自然是要親自過問的。兩個姑子竟敢殺人,誰知道她們有沒有別的事?”


    蘇培盛看著皇帝的臉色,小心地說道:“奴才聽說,莞妃娘娘在寺裏常被這兩個姑子刁難,她們一個仗著是住持,一個仗著是寺監,對莞妃娘娘吆三喝四的,莞妃娘娘幾乎成了她們的奴婢。錦嬪娘娘在時,她們還不敢。錦嬪娘娘迴來的那段日子裏,莞妃娘娘常被她們打發砍柴、去河邊洗衣裳。您看這寒冬臘月的,河水冷得刺骨,莞妃娘娘的兩隻手每次都凍得通紅,還生了凍瘡。要不是錦嬪娘娘迴去給她塗了藥,隻怕莞妃娘娘的兩隻手要廢掉了。”


    皇帝“唿”地一下站起來,順手抄起一本書砸到蘇培盛的頭上,蘇培盛忙跪下。皇帝怒道:“天殺的奴才!你即使知道莞妃過得是什麽日子,怎麽不跟朕說?”


    “奴才想說來著,可是莞妃娘娘不讓說,她說奴才迴去告訴了您,迴頭兩個姑子刁難得更厲害了,奴才這才不敢說的。”


    “豈有此理!蘇培盛,明日就把這兩個姑子給朕押進宮來,朕要親自審問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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