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安陵容蹲在地上,一臉的無所謂。夏冬春和她一樣蹲著,愁眉不展;甄嬛和沈眉莊站在夏冬春的身邊,忐忑不安。四個人半天沒說話,好半天,甄嬛才問出了核心問題。


    “那我就把事情都攬下來,你們把事情都推給我!”夏冬春猛地站了起來,頗有義氣地大聲說道。


    “沒事,皇上不能把我怎麽樣。”安陵容慢悠悠地說:“華妃挨了一板子,沒破皮也沒流血,也就疼了一下子。她的人緣在宮裏這麽差,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她挨了板子心裏高興呢!”


    “你就不怕她伺機報複?”沈眉莊憂心忡忡:“聽說她的哥哥年羹堯地位很高,他又很疼華妃這個妹妹,萬一他找你父親的麻煩怎麽辦?”


    “放心,年大將軍現在在外地,沒時間找我父親的麻煩,而且我父親還有我幹爹照應著呢!大不了就是我父親降降職唄!”


    安比槐現在也很懂如何經營官場,年羹堯要是找他麻煩,安陵容相信他自己有辦法解決。


    “那華妃要是關你禁閉可怎麽辦?”


    “關就關唄!大不了不侍寢了。”誰願意麵對那根老黃瓜啊!


    甄嬛與沈眉莊互相看一眼,後宮裏的女人不都盼望著皇上寵幸自己嗎?怎麽不能侍寢,安陵容顯得如此淡定?


    “想不到,烏雲貴人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個人,居然會提出打別人一丈紅。”沈眉莊歎了口氣:“夏常在又不曾得罪她,她又何苦為難別人?”


    “那自然是因為咱們擋了她的道了。”安陵容冷笑一聲:“她巴不得把咱們全弄死,她好獨得恩寵。”


    “真是人心難測,把咱們弄死,她又有什麽好處?不說華妃現在正得盛寵,將來再進來比她年輕漂亮的,難道她還要弄死別人不成?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


    甄嬛感歎一聲,又想到自己正是因為這張臉才被選入宮中,不由得悲從心頭起。


    這些日子她對槿汐旁敲側擊,問有關純元皇後的事,槿汐雖沒有直說,言語之中也是帶出一些。甄嬛心裏明白,臉上雖沒有表現出來,心裏到底覺得有些蒼涼。


    對皇上的期盼也變得淡淡的了。


    “放心好了,皇後娘娘肯定會替我說好話的。”安陵容拍拍手站起來。


    “皇後娘娘為什麽要替你說話呀?你又不是皇後娘娘的親戚。”夏冬春白了她一眼。此時此刻,她仍沒忘記父母進宮前對她的說的話:要時刻以皇後娘娘為重。


    安陵容沒迴答她,如果她沒猜錯,華妃挨了板子,她是第一個覺得爽的。這些日子她被華妃壓了一頭,心裏有氣,麵上不好表現出來。這一高興,就能替她說些好話。


    但這不能說明皇後是個好人,皇後是個老陰比,華妃也不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兩人都幹過陰私事,都害過人,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一個宮女急匆匆地從她們麵前跑過。


    甄嬛等人不明所以,安陵容知道,井裏的福子被發現了。


    果然,當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要從她們身邊跑過時,夏冬春一下攔住了他:“你慌慌張張地跑什麽?見了我們,怎麽還不快跪下行禮?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


    小太監這才跪下:“奴才是禦花園的,今天要清理水井。剛剛從那邊的井裏發現一個人,奴才正要去告訴其他人,就沒給小主兒們行禮,還請小主兒饒了小的這一迴。”


    說著,小太監叩頭不止。甄嬛說道:“你快去吧!”


    小太監又磕了個頭,站起來跑了。


    順著小太監指的方向,果然發現了一口井,夏冬春、甄嬛和沈眉莊彼此拉著手,都不敢靠前。安陵容一揮手:“你們都別動,讓我上前看看。”


    “你要小心。”沈眉莊在後麵喊道。


    安陵容走到井邊,向裏探頭一看,井裏果然有具屍體,都泡腫了。安陵容挽起袖子,將手伸進井裏,她摸到了泡福的肩膀,略一用力,就將她從井裏撈了出來。


    那邊傳來甄嬛、沈眉莊和夏冬春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泡福的屍體被泡得發脹,顏色變得慘白,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她生前是個清秀可人的姑娘。安陵容歎了口氣,掏出手帕蓋在她臉上。可憐的姑娘,成了皇後和華妃的鬥爭品,下輩子別進宮了。


    一群太監匆匆跑過來,見安陵容已經將人撈了起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在宮裏這麽多年,別說屍體,就是聽說殺了雞鴨,這些小主兒都是害怕的,誰像她這樣,居然敢伸手撈屍體。


    “好好把人葬了吧!”安陵容從荷包裏拿出一塊銀子:“給她找個好的棺材,如果有家人,就送迴家去吧!”


    帶頭的大太監忙將銀子接了過來,幾個小太監上前將泡福抬走。


    “太可怕了,容兒,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碰屍體。”甄嬛驚魂未定。


    安陵容沒有說話,像福子這樣保存完好的屍體已經不是很可怕了,她在原來的世界見過更可怕的。


    ……


    今天皇後心情很好,尤其是當她聽說華妃挨了一板子後,臉上的表情差點控製不住,險些大笑起來,連福子的死都沒影響到她的心情。


    “你說,是安貴人出錢安葬的福子?”皇後慢慢地喝著茶。


    “正是,隻是福子畢竟是從咱們這裏出來的,安貴人這麽做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呢?”剪秋問道。


    “要說越俎代庖,那越得也是華妃的皰,別忘了福子已經是華妃宮裏的人了。隻是福子這步棋沒用上,真是可惜。”


    “那娘娘覺得安貴人如何?”


    “看著倒是個聰明人,隻是不好控製,再觀察她一段時日吧!”


    正說著話,江福海來通報皇上來了。


    皇後知道,如今新來的嬪妃已經適應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該有人侍寢了,隻是不知道誰會是第一個。


    皇上坐在榻上,也沒和皇後廢話:“朕聽說今天你這裏熱鬧得很,有個安貴人將華妃身邊的宮女扔了起來,可有此事?”


    “迴皇上,確有此事。說起來,還是華妃先提出來的,她聽說安貴人認個幹爹,是浙江總兵,安貴人曾和他學了些功夫,華妃想看看,安貴人也不好推辭,就將華妃身邊的兩個宮女扔了起來。事後臣妾讓禦醫檢查過了,她們隻是受了些驚嚇,身體並無大礙。”


    “朕前些日子收到浙江總兵季元章的折子,他在折子的最後說他新收了個義女,原來是安貴人啊!朕剛剛從華妃那邊過來,她跟朕說,安貴人大逆不道,給了她一板子,你可知是怎麽迴事?”


    “臣妾不曾親眼看到,也是聽說的。說起來,都是烏雲貴人惹出的事。原本夏常在前些日子得罪了華妃,那也是她們兩人的事,誰知烏雲貴人從中挑撥離間,非要華妃打夏常在一丈紅。安貴人站出來攬下打板子的事,還將眼睛蒙住,亂打一氣,不知怎麽就打在了華妃身上。”


    皇後沒說麗嬪和齊妃也挨了一板子的事。


    “真是放肆,這是將後宮當成菜市場了不成?”皇帝不耐煩地甩了甩手上的玉串:“既然是烏雲貴人挑的事,就將她關一個月的禁閉,每日抄寫一遍《女則》《女戒》。”


    皇後微微一笑,如果她沒記錯,安陵容的幹爹要升職了,有這麽一層關係,皇上才沒動安陵容。


    敬事房的太監舉著裝著綠頭牌的托盤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等著皇上翻牌子。皇上的手在牌子上拂過,最後停在了安陵容的名字上。


    “既然是季元章的義女,今天又出了這麽大的風頭,朕就看看她是何方神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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