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而易舉知曉了竇建德的運糧隊伍,李世?民沒有猶豫,當即便遣了王君廓與一千輕騎出其?不意拿下了糧草輜重,並且還意外截獲了個竇建德手底下的大將。


    本就內部人?心浮動的夏軍在又經歷了場失敗後?是徹底坐不住了。


    先前唐軍內部是如何?混亂的, 如今夏軍亦然?。


    竇建德得知消息後?是異常頭疼, 先前勸說李世?民退兵的理由如今是一個不落的全都迴到?了自己身上?,各中滋味實在難以描述。


    淩敬觀察著竇建德此刻的神情?, 他大著膽子上?前了幾步,看著攤開鋪陳在竇建德麵前的輿圖沉吟道:「陛下, 如今再與秦王對峙下去,這?不說唐軍如何?, 我們夏軍自己是要先撐不下去了。」


    竇建德同樣盯著輿圖若有所思:「我豈會?不知這?個道理。」


    話落,他想?著淩敬往日裏的所言所行, 難免對他有了些期盼:「你?有何?看法?」


    淩敬指了指懷州河陽兩地:「何?不發兵渡河?攻取懷州河陽, 派重兵駐守,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暫解王世?充孤立無援之危,我軍更是可以鳴鼓建旗,過太行,入上?黨。」


    「直接略過汾、晉二州, 直抵蒲津,重現當年劉武周南下的舉動, 威逼關中。」


    聽到?此處,竇建德的眉心已然?是皺了起來。


    他才是統管三軍的夏王,他比淩敬這?個並沒有實地上?過前線的人?更加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此刻唐軍在懷州河陽的防禦嚴密。


    比如太行山的險要非常,行軍運糧解困難非常。


    比如此時正在蒲州防備突厥的唐太子,雖然?不知道這?個太子的實力如何?,但既然?是唐王親自指派,又是秦王的兄長,想?來應該也不是能輕易攻下的吧?


    最為重要的是,夏軍裏頭可還藏著唐軍的探子,若是消息泄露被?李世?民所知曉,他會?不會?被?李世?民追擊?


    到?那?時前有打通了晉地的唐軍守將,後?有李世?民的圍堵不放,夏軍豈非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但是,這?計策雖然?處處懸浮,於此刻的竇建德而言卻也是一種思路可能,所以他耐著性子打算聽淩敬說完。


    「如此便有三點好?處。」


    「一則此刻唐廷晉地空虛,我軍如入無人?之境,取勝萬無一失。」


    「二則也可繼續拓土招兵,夏國形勢更盛。」


    「三則關中震駭,鄭圍自解。」


    竇建德一擺手:「停,你?說得確實有道理,隻?是……」


    這?話語中的未竟之意淩敬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他當即反駁:「臣知曉此計冒險,可若是再拖著與秦王在虎牢關外對峙,我軍的結局豈不是一眼便能看出?」


    「如此何?不搏一搏?」


    被?觸及了此刻最擔憂之事的竇建德一頓,想?要說出的拒絕之話被?咽迴了肚子裏。


    是啊,若非如今夏軍內部士氣低落,他也不可能想?要試一試淩敬的法子。


    竇建德捏捏鼻骨:「再讓我想?想?。」


    淩敬心底一沉,他算是最早跟隨竇建德的人?了,彼時的他們二人?是因著心中懷有共同的抱負。


    淩敬也很滿意竇建德這?個主公,他出生底層見慣了百姓求生不易,又大度仁慈。


    在淩敬心中唯有這?樣的人?一統天下才能更多向著百姓,那?些從一出生就躺在財寶堆上?的世?代貴族,又如何?能明白民生之艱?


    但,這?幾年下來,淩敬卻發現了竇建德的一個最致命的缺陷。


    耳根子太軟,太過注重舊日情?分而容易被?蒙蔽,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適合做皇帝。


    淩敬想?著這?幾月下來的種種不由出聲委婉提醒道:「還是要早早做出決定,莫要讓旁人?擾了判斷。」


    竇建德此刻正推演著這?個計策的後?續局麵,根本沒將淩敬的話放在心裏,隻?是隨意應了聲便叫人?退下了。


    隻?是,淩敬的擔心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知從哪裏漏了消息出去,王世?充派來與竇建德接頭的侄子王琬意外得知了情?況。


    開什麽玩笑,竇建德這?是不打算救援王世?充了嗎?


    當然?急的可不止王琬一人?,長孫安世?也很著急。


    他確實是長孫無忌兄妹的堂兄,可關係並不親近。


    不僅如此,當初長孫安業將兄妹倆趕出家門的時候,他不管不顧,如今又跟著王世?充與唐廷作對,這?要是輸了被?唐軍捉迴去,秦王和他那?個堂妹要是出手報復可如何?是好??


    所以二人?一拍即合,知道竇建德耳根子軟,便日夜不停在他麵前哭泣,打聽出去知曉他是擔心夏軍士氣,又花費重金賄賂夏國將領。


    如此幾日下來,本就搖擺不定的竇建德更是遲遲不願做出決定。


    淩敬得知後?失望至極,梗著脖子與竇建德爭辯,最終被?人?給架了出去。


    可淩敬不死心,私底下尋了竇建德的妻子曹氏,往日裏竇建德向來最是敬重自己這?個妻子。


    曹氏知曉此刻危局沒有猶豫,可勸說的話才剛剛說完卻被?竇建德強硬反駁。


    曹氏沒有了法子,也不知曉為何?一日前還踟躕不定的竇建德會?直接下定了決心,這?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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