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趕來給小皇孫把脈後,當即跪下,戰戰兢兢地道:“迴二皇子妃,小皇孫……沒有脈搏。”


    秦芙眼前發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二皇子妃!二皇子妃!”


    “芙兒!”


    秦芙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天明。


    秋雨淅瀝,點點滴滴打在芭蕉葉上,天空都是陰沉沉的。


    秦芙感覺太陽穴發脹,整個人都暈沉沉的,昏睡前的記憶迴籠,她猛地抓住了侍候在旁的丫鬟,“佑兒呢?”


    丫鬟支支吾吾。


    秦芙則是更為慌亂:“我問你,佑兒呢?”


    不多時,蕭瑋安趕了過來,“芙兒,你醒了。”


    秦芙匆忙下床,“殿下,佑兒怎樣了?”


    蕭瑋安微微沉默,抱住了她:“芙兒,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秦芙整個人怔在原地,眼淚無聲滑落。


    短短幾日,小皇孫夭折,二皇子府喜事變喪事。


    皇家當中孩童夭折也不算什麽稀奇事,喪事也並未大辦。


    蕭瑋安讓人給小皇孫打了口小棺材,設了靈堂,請了寶雲寺的僧人來做法事,又安撫了秦芙一番,之後便不再關心這個夭折的孩子了。


    秦芙在靈前燒了許多紙錢,抱著小棺材哭得雙眼浮腫通紅,“孩子,娘對不起你。是娘沒有照顧好你。”


    丫鬟蓉兒在旁邊安慰:“二皇子妃節哀。”


    就在這時候,小棺材中傳來了指甲抓木板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急,棺材都在顫動。


    隱隱間還有嬰兒的啼哭聲。


    秦芙哽咽著停住了哭泣,低頭看向了懷裏不斷震動的小棺材。


    身旁侍候的丫鬟們也都注意到了棺材的異樣,麵色驚恐。


    “棺材怎麽動起來了?”


    “好像還有哭聲。”


    “可是小皇孫不是……死了嗎?”


    她們都是貼身伺候秦芙的丫鬟,當時秦芙暈倒了,但是她們卻都是親眼所見,看到好幾個大夫給小皇孫把脈,都說沒有脈搏的。


    現在棺材裏忽然傳來詭異的動靜和哭聲,她們都覺得背脊發寒,覺得有些邪乎。


    詐屍了?


    還是鬧鬼了?


    秦芙卻是驚喜地道:“把棺材打開。佑兒還活著!”


    棺材已經被釘上了。


    丫鬟們看著停放在靈堂中的棺材,麵麵相覷都不敢動,眼裏滿是害怕。


    “二皇子妃,太醫都給小皇孫看過了,他不可能還活著……”


    “還是讓小皇孫安息吧。”


    秦芙有些惱怒:“一群沒膽的!”


    她當下便自己上手,找了把斧頭,將小棺材劈開。


    棺木劈開的瞬間,一道黑影張牙舞爪地朝她撲來。


    “啊!”


    丫鬟們都被嚇了一跳。


    秦芙也是一怔,瞬間就想起了那夜夢魘的壓迫感。


    就在那種窒息感再度將她籠罩之時,忽然有一張金光閃閃的符咒飛來,瞬間逼退了黑影。


    秦芙向後退了幾步,被一個人扶穩了身子。


    她迴頭看,不由一怔:“綰梨?”


    沈綰梨是來吊唁小皇孫的。


    她剛進二皇子府,都不用丫鬟引路,就順著煞氣找到了靈堂。


    棺材中再度傳來嬰兒淒厲的啼哭聲。


    沈綰梨和秦芙循聲看去,就見鎮邪符貼在小皇孫的額頭上。


    小皇孫渾身被定住動彈不得,但是麵容卻被黑氣籠罩,黑氣中隱隱浮現出猙獰麵容,而那雙眼睛此刻睜開瞪大,黑漆漆一片,宛若黑洞。


    那些丫鬟們見到這一幕,都尖叫著跑開了。


    秦芙嚇得有些腿軟,抱住了沈綰梨的胳膊,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她身上:“綰梨,這是怎麽迴事?佑兒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不是你的佑兒。”


    沈綰梨瞥了眼棺材裏的小皇孫,又看向秦芙,“秦姐姐,你可還記得,幾個月前,二皇子處死的那個有孕通房?”


    秦芙一怔,“你是說心娘?”


    沈綰梨:“他是心娘腹中胎兒化作的嬰靈。他胎死腹中,怨氣過重,而當時你又已有孕,他便占據了你腹中胎兒的身體。”


    秦芙不敢置信,“他是心娘的孩子?是為了報複我,才投生到我的腹中?”


    沈綰梨點頭。


    秦芙險些站不穩身子,看向小皇孫的目光也十分複雜,“心娘被杖斃,是因我之故。可我當時雖然惱怒她不安分,卻也沒想過致她和孩子於死地。”


    嬰靈發出稚嫩憤恨的聲音:“若不是你拿和離威脅蕭瑋安,我娘怎麽會被他杖斃?”


    秦芙迴想起當時的情形,依舊有些氣惱:“當初二皇子上門求娶我的時候,說過他房中幹淨,親口允諾了我爹,定會讓我生下嫡長子,三年之內不納妾。可是,那時我才嫁入二皇子府三個月,他的通房便挺著大肚子挑釁到我麵前,求我給她一個名分。這叫我如何不惱?”


    她是侯府嫡女,嫁給蕭瑋安可不是為了什麽情情愛愛,二皇子那些允諾,也都是為了保證她的地位。


    “隻是我沒想到,我不過迴娘家待了幾日,二皇子就將有孕的心娘杖斃……”


    秦芙以為,心娘懷著的到底是蕭瑋安的親生骨肉,蕭瑋安即便要給她和忠勇侯府一個交代,也肯定會等心娘把孩子生下來再發落。


    她更沒想到的是,蕭瑋安竟然如此心狠,不僅當機立斷杖斃了心娘母子,還給她潑了髒水,說她與人私通,腹中是孽種,以免被人詬病。


    “心娘她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但稚子無辜,我不曾想過害死你。我不殺你,你卻因我而死,你恨我,報複我,我也認了。但是,我的孩子何其無辜,你為何要傷他?”


    秦芙死死盯著嬰靈,紅著眼眶問。


    嬰靈卻是怨恨地道:“你害死我們母子,我要你們母子償命!”


    他的聲音淒厲刺耳。


    沈綰梨拿出一張符咒,貼在了他嘴巴上,這才讓他閉嘴。


    “殺你們母子的是蕭瑋安,你怎麽不去找蕭瑋安償命?你奪舍秦芙的孩子,怨氣浸染她已久,她日後子嗣都會無比艱難。如今你還要她的命?怎麽就不敢去找蕭瑋安報複?欺軟怕硬啊?”


    嬰靈對上沈綰梨就安分多了,也不敢像麵對秦芙那般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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