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大堆,老師這樣正式的道歉也太可怕了,感覺會有穿不完的小鞋等著。


    小麒麟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杯子裏剩的水,“道歉都是這樣的啊。”


    他把水杯重新掛到脖子上,掰著手指數著,“要承認自己的錯誤,保證自己不會再犯,做出相應的賠償,期待對方的原諒。”


    “都是這樣的啊。”小麒麟拍了拍手,“不然隨便說一句對不起,一點都沒有誠意啊。”


    青雲沉默了,她覺得應該是這樣的,但在生活中真的看到這樣的,又覺得很不真實,還會陰謀論。


    “老師是為我們服務的,管理是規範我們的行為,教育是教會我們知識道德,他們就應該以身作則啊。”


    “做錯事當然要道歉,青雲,你在想些什麽呢?”小麒麟歪頭看向青雲,他很不理解青雲的想法。


    “可是我聽說,大人們不是這樣的。”青雲很努力地解釋自己的意思,“我們這樣好像正方形,大人們像個圓。”


    小麒麟皺著眉努力去理解青雲的意思,“意思是大人們都很圓滑事故是嗎?這個我媽媽說過。”


    青雲興奮地點頭,小麒麟的理解力簡直太厲害了,這都能聽懂。


    “正方形有棱角,但是圓也不是完全光滑的弧線,它是很多很小的棱角組成的,圓滑世故是因為你根本沒有看清楚圓。”小麒麟點點頭,“這是我爸爸說的。”


    “我們還小,當然要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犯錯了該怎麽去彌補,怎麽去道歉。”


    “長大了是我們知道別人為什麽會犯錯,願意原諒別人的錯誤,願意寬容別人,願意謙讓別人,但我們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我們現在隻有家和學校,那什麽都是大事啦,爸爸說,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就有整個天下,就不會在意一些事,就會變得圓滑了。”


    “正方形隻有四條棱四個角,圓卻有無數個,是因為這些棱角是用來約束勸誡自己的。”


    “這些棱角是品德是學識,是眼界是見識,懂得多了,就會寬容智慧,大度豁達。”小麒麟又點點頭確認自己說的話沒錯,“這是媽媽說的。”


    青雲一下子被塞入了太多觀點,她的腦子有些混沌,隻覺得有道理和迷茫,她要慢慢來思考。


    “謝謝你告訴我,小麒麟。”


    “不客氣青雲,知識是要傳遞的,觀點是要討論的,爸爸媽媽在家裏也是這樣的。”


    “哦,叫互相學習,互相進步。”


    青雲思索了一下,好像在鍾阿姨陳叔叔的觀點裏,圓滑世故不是曲意逢迎,是不屑一顧,寬容大度。


    好吧,她承認是她想的有些窄。


    她本想上車之後跟扶生羽分享一下小麒麟的話,沒料到門剛打開就聽到了風華陽帶著狠戾的一句,“那就讓他沒命迴來。”


    見到青雲,風華陽眉間的肅殺還沒完全散去,扯了好兩下才扯出一個溫柔和善的笑來。


    扶生羽側過臉偷偷揉了一下了臉頰,臉崩地太久,肌肉好像都拉到了。


    青雲乖巧地坐到扶生羽旁邊,看這兩位都柔和了神色還覺得稀奇,已經把想說的全給忘到腦後去了。


    “青雲今天過得開心嗎?”風華陽從旁邊的包裏拿出一個小手球,下麵墜了紅綠藍三色的流蘇,“這是一個客戶送的,說是代表吉祥如意的。”


    青雲雙手接過,並沒有她想的那樣沉,是用很細的彩色繩子做的,比她手掌稍大一點,細細聞還有一股很淡的香氣,像桂花又像還有一股草藥味。


    “裏麵放了一些驅蚊的草藥,是不是還挺好聞。”


    “嗯,有點桂花味,在在身上就是桂花味。”青雲拋了拋,這東西換成紅色,有點繡球的味道了。


    因為青雲在,風華陽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說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之前你想要的那塊地,不是建了遊樂場嗎?還是從國外來的呢。”


    風華陽還沒說下一句話就掩唇笑了兩聲,“我還以為多厲害,在京州那是門庭若市,沒想到周方偉還真蓋了一個海洋主題的遊樂園,叫自在遊樂園。”


    “今天早上我去廠裏開會的時候正好路過,碰上他們的開工大吉。”


    “去年阿吟同我說周自在生病要去遊樂園玩,周老板說送她一個遊樂園,我還以為是哄哄小孩子呢。”


    “周老板財大氣粗。”扶生羽淡淡說了句,他想到那時候他的青雲也在生病,他的青雲太懂事了,什麽也沒向他要過,讓他心裏有些難受。


    自己以前過的苦,有了孩子是一點不想讓孩子再吃半份苦,扶生羽覺得自己也是共情那些溺愛子女的家長了。


    越是這樣想著,扶生羽心裏越發愧疚,青雲小小年紀就沒有了媽媽,他這個做父親的要對她更好一點才是。


    “青雲,你喜歡讀書,父親開一家小書店送你好不好?”


    青雲對這樣突然的事情有些茫然無措,隻愣愣點頭,反正扶生羽是不會害她的。


    扶生羽卻打起了精神,甚至有些興奮,“開在哪裏呢?店麵得大點,這樣還可以順帶賣點文具和教輔書籍。”


    “感覺是個年年虧本的行當。”風華陽往後一靠潑了一盆冷水。


    扶生羽不說話了,隻是沉著臉瞪了一眼風華陽,冷靜下來他又覺得自己這樣的間歇性補償很愚蠢了。


    “買一個店鋪,開在學校附近就好了,開不下去還可以賣點吃的。”風華陽掐指算了算,“花不了多少錢,這個季度那個礦的錢也該給你結算了。”


    扶生羽點頭的動作有些生硬,他不相信賣書還能虧損,他小時候偶爾撿到幾分錢,就會去學校那邊的書店租書看,那是他僅有的逃脫時刻。


    上學的時候還有圖書角,基本上是老師們貢獻的書,還有學校訂的雜誌,他每一本都看了許多遍。


    他是不理解為什麽說開書店會虧本的,要是他,有錢肯定會買書,他的書房原來全是他的書,有了青雲才逐漸換成繪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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