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道士一眼,說你什麽說話的,哪來的鬼咬人啊?醫生呢?這不是急診嗎,怎麽沒見醫生?


    道士看了小雨一眼,說:“還說不是?這一臉陰氣,不是鬼咬就是鬼纏身了。”


    這時劉宇突然大叫一聲,說張道長?是你嗎?


    那道士抬頭看了劉宇一眼,說你誰啊?我是姓張不錯,你是……你是小劉宇吧?都這麽大了哈?


    劉宇激動地衝過去,一把握住那道士的手,說我一看就覺得你臉熟,都過了三年了吧,張道長都不見到我劉家莊做客了呢?


    那張道長看了我們一眼,有點尷尬,說那個,這個,這是你朋友?


    劉宇說對對對,都是兄弟,張道長不是在茅山嗎,怎麽今天會在鄉醫院裏呢?


    我說你劉宇別囉嗦,趕快找醫生是正經事,小雨這一次好像不太對,往常也沒見她這麽要緊。


    阿齊一踢劉宇,說你媽的想道士想瘋了,快去找醫生來。


    劉宇說我去哪裏找?這是我家開的?


    我看向那個道士,說你不會是坐這裏給人看病吧?你剛才說小雨有陰氣是什麽意思?


    那張道士再次正正經經地落座,看了我一眼,說你把你這個朋友放床上,我檢查檢查。


    我說你又不是醫生查個毛啊。


    阿齊說對對對,你想占小雨便宜還是怎麽的?


    劉宇說你們別誤會人家張道長,他可是個厲害的道長,從茅山來的,三年前到我劉家莊,做下一件大事,連我爺爺都自歎不如。


    我說你拉倒吧,你爺爺也算是道士?


    阿齊說就是就是,最多算是一個道公。


    劉宇說不跟你們說話了,一個一個像個流氓!


    張道士笑笑,說劉宇,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是不是有真本事,試過就知道,吹有個球用。


    他說你們如果不信,請出去吧。


    我說你到底是道士還是醫生?


    張道長摸了摸下巴下的三根胡子,說本道張忠峰,道號三胡道長,以三根胡子為標誌行走江湖,從來是童叟無欺,信與不信,全在你們,看與不看,卻在本道。


    說完閉目養神,不鳥我們了。


    劉宇說我看小雨臉上的確是有陰氣,雖然我還沒學到如何捉鬼驅鬼,但看麵相,卻能看出來,小雨的疾厄宮黑氣環繞,主身體有病,而且是陰病,不如讓張道長看看。


    阿齊說哪裏是疾厄宮?我怎麽看不出有黑氣在哪裏?


    劉宇說如果連你都能看出,那這麵相學不就成了狗屁學了,哈哈哈哈。


    我說我也沒看出來,哪裏是疾厄宮,這麽怪異的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劉宇大笑,說這不是東西好不好?這是指人體的鼻子中央,喏,這個鼻尖上的這塊厚厚的地方就是疾厄宮,你們看,小雨這個位置是不是有黑氣?


    張道長睜開眼睛,說劉宇你這不是對牛彈琴嗎?跟兩個小屁孩子說什麽麵相學?真不知道你們小小年紀憑什麽這麽牛氣哄哄?要看不看,不看滾蛋。


    我懷裏抱著小雨,阿齊重傷,否則就憑這句話,這道長肯定就完蛋了今天。


    阿齊還是衝上來,抬腳踢了那道長一下,說你算個鳥毛,敢這麽跟你小爺爺我說話?


    劉宇一把拉住,說阿齊你別衝動,人家可是茅山來的道長,本事大著呢。又說三狼,你就給道長看一下又能吃虧了不成?


    我想了想,覺得也許他真的有本事也說不定,便把小雨放在北麵的一張小床上,對那張道長說,你過來吧,她若是醒了,我謝謝你,若不醒,我抽你一巴掌。


    張道長冷笑,一動不動,說你們兩個小鬼當我是外來的?欺負我外地人?我告訴你們,我也是本地張東村的,和這裏的馬斯鄉長是兄弟,這一次就是他請我來幫看看,到底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被狗咬之後就會流黑水和死亡。


    阿齊說那又怎麽樣,一個鄉長了不起啊?


    劉宇說阿齊你是來打架的還是來救小雨的?


    阿齊這才不說話了。


    劉宇對那張道長說他們就是野慣了,道長別介意,您幫看看小雨到底是什麽迴事,一聽到鬼故事就變得這個樣子了。


    張道長這才起身,說我坐在這裏三天了,沒一個人過來看病,奶奶的,來了一個還那麽吊,不幹了,明天就走人。


    他來到風小雨前麵,看了看,右手成掌輕輕在小雨的身上浮掠而過,如同在探查寶藏的具體位置似的,突然“嗯”一聲悶哼,右手竟然在小雨的兩個小山峰上按下去,按了左邊再按右邊,然後大喝一聲“出!”,大拇指一按在小雨的兩眉之間,然後就看到他不停地往死裏按,而且開始滿頭大汗起來,嘴裏不停說奶奶的,竟是一隻惡鬼,老厲害了,在掙紮個不停。


    我們三人都奇怪地看著他,明明那裏就是什麽都沒有,哪裏有他說的惡鬼在掙紮?反而是小雨的眉頭開始紅腫起來。特別是剛才他的手竟然按在了小雨的那個地方,還按了兩個,他媽的,我心裏一股火就騰騰地冒起來。


    我一推那道士,說你會不會啊,有這麽折騰的嗎,你看小雨的額頭都紅腫了?


    阿齊也說早就知道是一個假冒的,你見過坐在醫院裏的道士嗎?


    這時小雨卻悠悠醒轉過來了,嗯一聲,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吵什麽呢?


    我一愣,說小雨你醒了?


    阿齊湊上來,說小雨是不是我們說話大聲就把你給吵醒了?


    劉宇說你們啊,還不快謝謝人家張道長?


    張道長卻擺擺手,說你們快走快走,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阿齊說你年紀不過二十三四歲,最多也就二十七八歲,大不了就是三十歲,其實也大不了我們多少,別擺這些老資格,好像你很能耐一樣,就這樣按眉頭,哪個不會啊?


    我說走吧,當即拉起小雨,走出急診室,穿過主樓,來到外麵的停車場,在自行車旁邊站著,阿齊也跟上來,劉宇卻沒有跟上來。


    小雨說阿齊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瞪了阿齊一眼。


    他急忙說哪裏是真的,我就是不小心自己砍了下來,沒事的,我阿齊沒了這條手臂,一樣是條狼。


    我說你是狼那我是什麽?


    阿齊說你是三匹狼,我是一匹。


    我們三個哈哈大笑。


    阿齊說奶奶的不呆在這裏了,迴去吧。


    他的斷臂處綁著白色的綁帶,看著真是別扭。我說你真可以迴去了?不住那高級單間了?


    阿齊說那也是人住的?滿地狗毛,一屋子的腥味。


    我說你能住那麽高級的單間,享受高級狗的待遇還想什麽樣?


    我們又是大笑。


    我們站在自行車旁邊說著話,三個人在異地相見,總覺得特別親切,特別是小雨今天好漂亮,像個小娘子。


    說了十幾分鍾,還沒見到劉宇出來。


    我說我去叫劉宇,你們在這等我。


    便在這時,從醫院門口開進來一輛邊三輪摩托車,一個急拐彎,差點撞上我們。


    阿齊大罵,說奶奶的怎麽個意思?要撞你小爺爺嗎?


    小雨則嚇得花容失色,往後退了一步。


    我仔細看過去,車子往門診樓門口處一停,從車鬥裏站出來一個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大約四十七八歲,一米七左右,手裏夾著一個黑色的包包。


    後麵坐著的是一個中年女子,外表一般,鼻子有些塌陷,但眼神看向我們時,一臉的陰,像一條蛇一樣盯著我們看了一眼,就轉頭跟著那個斯文男子穿過主樓,往後麵的太平間走過去。


    我要進去叫劉宇,隻能跟著他們兩個人走。


    走著走著,那個男的迴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和那個女的說什麽,那個女的頓時停住,迴身,看著我,說你們還想怎麽樣?


    我說我沒想怎麽樣。


    那女人大怒,說錢已經給了的,想反悔絕對不可以。


    我說你說什麽?


    那個女的迴頭對那男的說,馬斯,看來真是要反悔了。


    那個馬斯陰陰的走迴來,看著我說,你迴去叫黃鑫龍想清楚後果,哼,跟我鬥,我踩死他。


    然後拉著那個女人快步向太平間走去。


    我罵說你們有病啊?


    他們又迴頭對我嘀嘀咕咕的,漸漸進了太平間裏。


    我就聽到了一句黃鑫龍,這是小雨的姨丈,難道這兩個人認得他?那又關我怎麽事?


    莫名其妙。


    我向右邊一拐,走進廁所裏拉了一泡尿,出來向左走,進了那間急診室。


    劉宇正和那個張忠峰道長聊得熱火朝天,看到我,說三狼,原來張道長真是馬斯鄉長的兄弟,這一次就是針對這些病人來的,但沒有人相信他,寧可死。


    我說那些病人是被什麽東西咬的?


    張道長說被狗咬,這已經連續三天這個樣子,連馬鄉長的兒子都在三天前被咬死了,現在還停在太平間裏呢。


    我心頭一動,說剛才我見有一個斯斯文文的四十七八歲左右的男子也叫馬斯,和一個女人進了太平間,難道就是那個馬鄉長?


    張忠峰道長連連點頭,說他們來了,那麽快嗎,不是要等到今晚子時的嗎?


    然後站起來走出急診室,迴頭對劉宇說,你要不要進來學學?


    劉宇點點頭,說學啊,要不然真是太丟人了。


    然後又拉著我,說三狼你陪我去看看,我第一次進太平間呢。


    我說你有病啊,去太平間做什麽?


    劉宇說張道長要給馬鄉長的兒子馬新強弄一個陰婚,就在今晚子夜,我想學學。


    我說要在太平間裏弄陰婚?


    劉宇說聽張道長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說會讓其它死鬼都來當伴郎和伴娘,省了不少事呢。


    我說我不看,要看你自己去看,那我先迴去了?


    劉宇說你住哪裏,外婆家都沒了?


    我說我住三虎家,有事你迴去叫我。


    我和劉宇一起走出那間急診室,剛拐了一個彎,到廁所門前,便聽到從太平間裏傳來一陣大叫。


    那個馬斯和那個女人慌裏慌張地衝出來,大聲說我兒子的屍體不見了呢,誰偷走了?


    張道長這時剛好走到他們麵前,他們馬上一捉張道長,說張道長啊,我兒子的屍體怎麽不見了?


    劉宇一拉我,說一起去看看。


    我十分好奇,停在太平間的屍體會有誰去偷?


    便一起跟著跑進去,一看,裏麵全是滿滿的白布蓋著屍體,至少有上百具屍體,這裏的氣溫特別的陰冷,我渾身一哆嗦,感覺十分恐怖。


    張道長跟著他們進去,那個馬斯快步走到中間位置,一把掀開白布,說你看,原來停在這裏的,現在沒了。


    但突然兩人又是大叫一聲,馬斯和那個婦女嚇得向門口就跑,期間還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跑,一路大叫。


    張道長奇怪地看著,扯了一下三根胡子,十分不解地說,明明還在啊,什麽說沒了呢?


    劉宇渾身顫抖著,拉著我走過去,果然看到一個僵硬的男屍靜靜地躺在床上,嘴角竟然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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