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給安陵容催吐過後,溫太醫匆匆趕到。


    立即查看過杯盞中的金銀花茶水過後,便很快確定,這邊是斷腸草。


    隻是這二者長得極為相似,十分容易混淆。


    “如此,那快給安答應看看吧。”


    說完,便立刻讓溫太醫去了偏殿之內。


    而甄嬛則是坐在外麵,等待結果。


    她抬頭,與槿汐對視一眼。


    二人眼中分別閃爍著幾分狐疑。


    “槿汐,”她低聲喚道,“你立刻吩咐人去查查,方才來送藥的宮女和太監,到底是不是翊坤宮的人,一定吩咐小允子,本宮要親自見到那人。”


    說罷,她又想了想,“速速將此事通知華貴妃娘娘,暫時勿要驚動任何人。”


    槿汐點點頭,“娘娘是懷疑……?”


    甄嬛眼中閃過一絲確信,微微凝眉。


    槿汐了然,立刻去辦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溫太醫便從偏殿內趕出來,迴稟道。


    “迴莞妃娘娘,安小主所攝斷腸草分量不多,又幸得催吐及時,攝入的分量大半已經嘔吐出來,如今隻需要微臣開幾副解毒性的方子,按時按量服下即可。”


    甄嬛舒出一口氣,“這便好,你可沒看錯了?確定是斷腸草沒錯?”


    “確是斷腸草,娘娘,微臣沒有看錯。”


    “可宮中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溫太醫顯然也是十分疑惑,“此物是宮中禁物,由於容易與金銀花混淆,斷然不會輕易的出現在宮中,若是要弄到,或隻能從宮外運來。”


    甄嬛蹙眉,“好,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寫方子吧。”


    溫太醫微微一福,下去了。


    浣碧扶著甄嬛起身,“娘娘小心。”


    “無妨。”甄嬛走向偏殿。


    她要去看一看安陵容。


    剛入偏殿,便聽見安陵容真在微微哭泣,她的宮女寶鵲和流朱伺候在一旁。


    “姐姐……”


    安陵容看見是甄嬛,立刻坐起身來,而身子還在抽泣著。


    甄嬛匆忙上前,扶著她。


    “妹妹快坐下,怎麽樣,如今感覺可好?”


    安陵容吸了吸鼻子,“姐姐,妹妹害怕,害怕若是這茶不是妹妹喝,而是姐姐喝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說著,真情實意的落下眼淚。


    甄嬛拍拍她的背,“安妹妹安心,溫太醫說你傷的不重,隻是迴去之後定需要好好休息,按照溫太醫的藥方,調養解毒,定會安然無事的。”


    安陵容見她簡單的略過這件事,氤氳著淚水的眸子,閃爍著幾分詫異。


    “姐姐難道不後怕嗎?翊坤宮送來這茶,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若是無意之間,可要提醒翊坤宮小心飲用,切莫要和妹妹一般……”


    說到最後,她劇烈 咳嗽了起來,似乎很心急。


    甄嬛抬眼,“安妹妹不必擔心,本宮已經命人去調查此事了,至於翊坤宮已經通知了。”


    安陵容抬眸,看著甄嬛,“如此要事,姐姐沒有告知皇後嗎?”


    “皇後事忙,且此事究竟是由翊坤宮而起,還是告訴貴妃娘娘更為穩妥,且此事實在是奇怪。”


    甄嬛淡然的說完。


    安陵容錯愕,“姐姐覺得奇怪?翊坤宮送來著有毒的茶點,差點讓姐姐失去腹中寶貴的孩子,便可知貴妃娘娘司馬昭之心,姐姐為何還要將此事告知於貴妃,萬一貴妃壓下此事,可如何是好。”


    “此事真的是貴妃娘娘所為嗎?”甄嬛勾著唇,一點點的反問著。


    “姐姐的意思是……”


    “方才本宮看那糕點的規製,似乎是不像是翊坤宮的手藝,況且貴妃娘娘與闔宮宴請的日子。若不是用上號的碧螺春,也該用皇上新賜的雪頂含翠,怎會是如此普通的金銀花茶,就此,妹妹不覺得奇怪嗎?”


    甄嬛一語,安陵容噎住了一瞬。


    她說的,確實在理,可……


    “可姐姐,害人之心我們尚不可知,防人之心你卻不可無啊,若是要害人便是有千百種方法做的,姐姐如此心善實在是叫妹妹擔憂。”


    她靠在床頭,滿臉淚水擔憂的看著甄嬛,說著還用手指抹了抹眼淚,做出極為心痛的模樣。


    甄嬛挑著眉,隻是淡淡的看著她,並沒有說什麽。


    忽然,這時,宮外傳來一聲——


    “華貴妃娘娘駕到……”


    隨著聲音落下,美豔無比的華貴妃娘娘踱步走了進來。


    “貴妃娘娘?”


    甄嬛微微錯愕,驚訝年世蘭居然動作如此快。


    剛欠身行禮,忽然看見她身後,還跟著數個太監。


    而太監們手上綁著的便是剛才來送茶點的宮女和太監。


    “華貴妃娘娘吉祥。”


    安陵容也匆匆從床上翻身下來,匆忙並且略帶慌張的開口,“華,華貴妃娘娘吉祥。”


    年世蘭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安陵容,“本宮吉祥?有你在本宮如何吉祥?”


    安陵容瞬間慌亂了,趕忙道,“貴妃娘娘這是哪裏的話,嬪妾能對娘娘如何……”


    她冷笑一聲,緩緩踱步上前,就站在安陵容麵前,“本宮聽說你病了,中毒了?”


    安陵容瞥了一眼甄嬛,迴答道,“迴貴妃娘娘,嬪妾不過是,中了小毒,多謝娘娘關心。”


    “關心?嗬,安答應,你該當何罪啊!”


    年世蘭聲音如同冬日中的寒冰,鋒利的刺向安陵容。


    顯然,安陵容臉上是有些錯愕的,她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嬪妾……嬪妾不明白,請貴妃娘娘說個明白。”


    “本宮宴請各位嬪妃,本該是喜慶熱鬧的日子,你卻故意惹事,妄圖嫁禍本宮,你該當何罪?”


    說罷,她一抬手。


    身後的奴才很快就將人給推了上來。


    眼見方才送糕點的宮女和太監,被按倒在地。


    安陵容眸底閃過一絲錯愕,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


    “貴妃娘娘這是……?”


    年世蘭冷笑,“這是兩位髒手髒腳的奴才,在本宮賜給莞妃的糕點中下了東西,特地給安答應帶來看看,你可認識?”


    安陵容吸氣,抬頭看了一眼,“嬪妾認得,確實是方才來送東西的奴才。”


    兩個奴才身上被五花大綁著,嘴上被膠布死死的封了起來。


    一看見安陵容便拚命的掙紮著。


    這樣的反應在落入年世蘭的眼底。


    她冷笑著,紅唇輕吐兩個字。


    “賜死。”


    聞言,兩位奴婢先是一愣,隨後猛烈的掙脫,就連腦上和手上都掙紮出了青筋。


    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可年世蘭卻絲毫不管。


    就連甄嬛都有些不理解,為什麽年世蘭會這樣做。


    於是出言道,“貴妃娘娘,嬪妾以為是否要先審問過後再賜死,也好讓二人死個明白。”


    年世蘭微勾唇角,“本宮的好日子,他們二人卻在宮中惹出這樣的是非來,掃了本宮的興致,這便是原因,怎麽,莞妃娘娘是覺得他們二人還有更大的罪過麽?”


    甄嬛沒再開口。


    隨後,奴才們很快就把二人拉了下去,隨後不知是在掙脫的時候弄出了口中的棉布,還是如何。


    忽然聽見一聲聲慘烈的唿救聲,響徹殿內。


    殿內各位都被貴妃娘娘的決絕和心狠震驚,久久不能平複。


    原以為此事要查許久了,卻沒想到,貴妃娘娘一來,僅用兩個字便解決了。


    “安答應。”


    如死神般冷厲的聲音響起,她喚著,安陵容薄弱的身子一顫。


    “你可知罪?”


    安陵容咽了咽口水,咬著牙,“嬪妾,嬪妾之罪,隻是嬪妾是喝了翊坤宮送來的茶水才會中毒……”


    “那照你的意思是,本宮故意要給你下毒了?”


    年世蘭冷笑著問道。


    “嬪妾……嬪妾不知,隻是茶水中有斷腸草,已是不爭的事實,還請貴妃娘娘詳查!況且……”安陵容抬眼,看了一眼甄嬛,隨後立刻又說道。


    “莞妃娘娘懷有身孕,若是喝下斷腸草之毒的是莞妃娘娘,恐怕皇上便要大怒了,茲事體大,還是請傳皇後娘娘知曉後,再做定論。”


    “哦?照你的意思是,本宮貴為皇上貴妃,又協理六宮之權,卻不能查一件答應中毒之事嗎?”


    安陵容脖子一縮,繼續硬著頭皮道,“貴妃娘娘您誤會了,嬪妾的意思並非如此,隻是怕下毒……”


    “安答應下毒之人究竟是誰,你比本宮更清楚!”年世蘭淡淡扔下一句話,“舒痕膠是下人們不小心摻雜進了麝香,為何斷腸草便非得是本宮親自命人所下呢?安答應,你如此香,會不會正是因為舒恆膠中的麝香,便是你親手所下?”


    安陵容沒有想到,年世蘭會就這件事再度說起來。


    匆忙正了正神,精神答道,“貴妃娘娘這話嬪妾擔當不起,舒恆膠一事皇後娘娘已然查清楚了罪魁禍首,而斷腸草一事卻如此匆匆了事,嬪妾不過好心提醒,否則隻怕是奴才們要以為是貴妃娘娘心虛,要先殺人滅口可就不好了。”


    年世蘭笑了出聲,笑聲婉轉也帶著絲絲冷意。


    “安答應果然牙尖嘴利,隻是,你怎麽就知道,本宮是殺人滅口?或許本宮早在來之前便讓人問過她們的話了呢?”


    安陵容微微一愣,眸中的錯愕很快被年世蘭捕捉到了。


    年世蘭不再和她廢話,拂袖離去。


    莞妃立馬恭敬道,“恭送華貴妃娘娘。”


    說罷,她看向身旁的安陵容。


    “安答應想來也累了,寶娟,送安答應迴宮吧。流朱叫小允子他們來幫忙。”


    說完,也先行離開了。


    安陵容跪坐在地上,被寶娟緩緩扶著站起身來,她忽然出聲,叫住了甄嬛。


    “姐姐……”


    甄嬛頓住了腳步。


    “姐姐是懷疑是妹妹做的,是嗎?”


    甄嬛微微側過頭,意味深長的開口,“妹妹說的是哪一次?是舒痕膠一事,還是今日之事?”


    安陵容用力的抓住了寶娟的手,這才不至於倒在地上。


    可當她再度迴過神來的時候,甄嬛已經離去。


    站在她麵前的是小允子。


    小允子弓著腰站在她的麵前,做出‘請’的手勢,“小主,您累了,在碎玉軒不方便,還是先請迴延禧宮吧。”


    安陵容雙目無神的走出了碎玉軒的偏殿。


    剛出,便看見祺貴人一臉得意,如同看過街老鼠一般,鄙夷的看著安陵容。


    “煞費苦心,費盡心機,到底還不是如此下場,隻怕你這一舞,隻學了如何討皇上的歡心,卻忘了,如何讓貴妃娘娘安心了吧?”


    祺貴人站在自己殿門口,冷嘲熱諷 開口。


    安陵容用盡力氣,扯出一個笑來,看著祺貴人,“貴人宮中好是冷清,可我倒是記得,皇上日日來碎玉軒呢,哦,是我忘了,皇上雖常來, 看望的卻不是貴人。貴人可要多思量了,如何才能舞進皇上的心中。”


    “你!你少得意了,皇上不過是覺得你新鮮,等過了今日,皇上便會厭惡與你,我可是等著看你還有多少笑的日子!”


    說完,甩身轉身離去,走進偏殿。


    安陵容從碎玉軒中離開的時候,心中依舊疑惑。


    不明白為何會如此。


    “怎麽會……”


    寶娟在她身邊,小心的扶著她,卻也不明白,“小主,貴妃娘娘怎麽會來的這麽快?”


    “我也不知道,除非有人提前告知,可縱使是菀妃去請,貴妃也不可能來的這麽快。”


    “是啊,奴婢都還沒來得及去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竟然就來了,小主您說,貴妃娘娘不會發現了那件事吧?”


    寶娟擔憂之色,顯露無疑。


    安陵容小心的捏了捏她的手,“別胡說,皇後娘娘辦事定會謹慎小心,依我看,貴妃娘娘方才為何會殺那二人,便是知道從她們嘴裏吐不出什麽來,所以才會直接動刑,殺雞儆猴,之後在想要從她宮中動人,恐怕就難了。”


    安陵容身子虛弱,這些日子為了練舞,她日夜勞累。


    如今身子本來就羸弱,更是中了毒,連精神都不好了。


    腳下一滑,就快要站不穩,還好寶娟機靈,手快一把扶住了。


    她嘴上嘟囔著,“小允子也真是的,莞妃娘娘都說了要送送小主,他們可倒好,送到碎玉軒門口便迴去了。”


    “好了,先迴宮,莫要在外頭多停留了。”


    還不等她話音落地,忽得,安陵容昏厥了過去。


    “小主,小主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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