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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安德瓦:“……”


    安德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給教訓了,臉上的火焰瞬間變得更盛:“不要以為你跟焦凍關係好點兒就能對他的家事指手畫腳——你到底懂什麽?焦凍他可和你們這種悠閑自在的學生不一樣,他是要超越歐爾麥特的人,怎麽能和你們相提並論?”


    ——這家夥,甚至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錯。


    狩野實在是不想和這人多費口舌,漠然道:“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別強加給孩子了——勞駕讓一讓,你擋著我的路了。”


    安德瓦眉毛跳了一下,倒是側過身子讓狩野通過了——他看著狩野挺直腰杆蹬蹬蹬跑下樓去,突然覺得她和那個初出茅廬覺的自己有些像,於是出聲道:“喂,小姑娘。”


    狩野停了腳步,卻沒有抬頭,安德瓦自顧自說:“我十五的時候也覺得這世界上沒什麽事情能難倒我,二十歲的時候覺得no.1英雄不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現在我45歲,年輕時覺得很簡單的事情,反而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他說:“——就算高牆無法逾越,難道我就該認命放棄嗎?”


    狩野似有觸動般抬頭看了一眼安德瓦。


    他無疑是非常強大的,乃至於他周圍的空氣都因為熱度而微微抖動著,但是狩野搖了搖頭,慢慢說道:“……別把自己的野心偽裝成理想了。”


    安德瓦不屑地笑了一聲,覺得這小姑娘傻得有些可憐,臉上鮮豔的火焰倒映在狩野漆黑的瞳孔中:“小姑娘,理想和野心是一樣的東西——你早晚會明白。”


    “……”


    狩野這次沒迴答他,放輕腳步徑直走了——她轉過一層樓梯,有所預料般對站在樓道角落裏的轟焦凍做了一個口型:你怎麽在在這裏?


    轟焦凍頓了一會兒,好像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狩野也發現他有些混亂,於是小聲道:“等到候場室再說吧?”


    也許是因為上場在即,a班的大家都比較緊張,根本沒幾個人在意轟和狩野在候場室的角落裏說什麽——轟焦凍有些拘束地站直了身體,決定先開口:“……對不起。”


    狩野也同時說道:“對不起。”


    這異口同聲叫兩人愣了下,狩野道:“你先說吧。”


    “……我很抱歉,”轟焦凍低垂下眼睛,聲音有些緊繃,“那個自以為是的混蛋總是這樣,完全不顧其他人的想法,為了自己的欲望而傷害別人……”


    但是他自己卻如此弱小,既沒有辦法反抗轟炎司的強權,也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家人,甚至連堅持自己的信念都做不到——強烈的無力感挾裹著轟焦凍,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吞了個鉛塊似的,道歉的話都有些難以開口:“……真的很對不起。”


    “你幹嘛為別人做的事情道歉?”狩野看轟焦凍很難堪似的低著頭,一紅一白的劉海整整齊齊的落下來,讓她有些忍不住想摸一下——不過她及時勒止了自己的好奇心,“比起你這個理由,我才應該要說對不起才是。”


    轟焦凍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道歉,就聽到狩野老老實實地交代道:“一開始我確實沒把你的心理問題放在心上,就覺得你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己和自己鬧別扭……”


    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不好受,因此狩野也錯開了視線,雙眼放空的盯著牆壁,背書似的開始檢討自己:“我的師父說過,修行就是‘斬我’,反正就是要摒棄其他無關的情緒,一心一意地追求自我的提升……我卻隻記住了結論,把自己的經曆不分青紅皂白地套用在你身上……”


    “明明我沒有體會到你的心情,也不知道你究竟經曆了什麽,卻大言不慚地說出‘你必須要發揮自己全部實力’這種話,”狩野越說越覺得自己果然如心操所言是個活體ky,不禁頗為沮喪地用手遮住了額頭,“以居高臨下的態度來指點他人,不把別人正在經曆的痛苦當迴事……嗯……實在是對不起。”


    她發現自己自從上了高中,說的話比在初中三年加起來還要多,急需國文老師水泥司給她補課:“這麽一想,雖然你父親很讓人火大,但是我這樣好像也沒好到哪裏去……不,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總之對不起!”


    她說完這番話後先是僵硬地鞠了一躬,接著終於敢把眼睛挪到了轟焦凍臉上——就見他愣愣地盯著自己,左眼寫著茫然右眼寫著驚訝,反而叫剛才坦蕩蕩承認錯誤的狩野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我是不是檢討得不夠深刻?”


    “不、不是……”轟焦凍說不出自己什麽心情,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嘴巴別開了臉,“我隻是有點兒吃驚……”


    第一次,他想,第一次有人因為他“痛苦”而道歉。


    他茫然地咀嚼著“有人”這個詞,好像頭一次認識一樣,陌生的情緒從他的心髒一路流竄到四肢百骸,他隻覺得喉嚨裏的酸液湧上口腔,甚至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他的眼睛筆直地看著轟炎司的身影,放棄了很多東西,所走的道路也越來越窄——他深知自己和同齡人格格不入,也沒有和他們玩朋友遊戲的打算……可是為什麽他在聽到狩野的致歉時,心髒會抽痛著發酸呢?


    我期待著有人能夠理解我嗎?


    我想要從別人那裏得到什麽安慰嗎?


    還是說我其實一直、一直都渴望著有人能拉我一把?


    這種感覺他已經遺忘了太久,連遙遠的記憶都變得甚為模糊——童年好像隻剩下了母親厭惡的眼神、右頰滾燙灼燒的痛感,還有那延續至今的恨意。


    他明明無人可說,也無話可說——


    狩野看著轟焦凍內心劇烈震蕩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媽媽……”


    “是我的媽媽,”轟焦凍低聲說著,整個人好像突然被點亮了似的,“每次我哭泣的時候,她都會抱著安慰我;每到晚上睡覺前,她都會親吻我的額頭;我在訓練時受傷了,她會處理我的傷口……”


    明明是那麽重要的事,他卻怎麽會把這些都忘了?


    轟焦凍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些遙遠的慰藉就像是一顆冬眠的種子,一旦暖春降臨就破土而出,頃刻間就打碎了他所有的偽裝,讓他重新變迴了那個,依偎在母親懷裏的孩子。


    “焦凍,人是可以變成任何東西的。”


    柔軟的沙發,還有暖和的懷抱,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香味。轟焦凍懵懵懂懂地抬起頭——在他的視線上方,媽媽正溫柔地注視著他,柔順的長發像是絲綢一樣閃爍著澤潤的光輝。


    “人可以變成怪物,也可以變成英雄,”她對著完全聽不懂的轟焦凍慢慢說著,雙手撫在他的臉頰上,“問題不是你是什麽樣的人,而是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焦凍的話,一定會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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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體育場座無虛席。


    因為帶著刀具,草薙劍三在進入雄英大門時就慘遭英雄輪番檢查,他不得不放棄掉自己的一把□□和為道館打廣告的立牌(除了讚助企業不允許打廣告——校方如是迴應),淒慘的雙手空空進了一年級的體育場。


    他憑借著自己寶刀不老的技術穿過了人山人海來到了前排,感覺人都被擠瘦了——記者們架著價值不菲的長.槍.短.炮們拍個不停,人群裏充斥著侃侃而談的中年男子、帶著小孩子來看個熱鬧的家庭婦女、還有不少穿著統一製服的隸屬於同一工作室的職業英雄們,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不絕於耳,草薙茫然地看著著滿滿當當的人潮,完全搞不懂一年級的運動會究竟為什麽吸引了這麽多人來湊熱鬧。


    “一年級學生入場——!!”


    慣例充當了解說的麥克老師透過校廣播卯足了勁過了一把搖滾癮:“一年一度的戰鬥就要開始啦!反正你們都是為了這些家夥來的吧?!!”


    “在意外遭遇敵襲後仍全員脫險。以鋼鐵般的意誌跨越難關而來,創造奇跡的新星——英雄科!一年級!a班!!”


    隨著他的聲音,一年a班的同學們抬頭挺胸的從通道中走了出來——人群中頓時掌聲一片,所有人都好像被這氣氛感染了似的,加油鼓勁聲此起彼伏,草薙劍三從旁邊一個大叔手中借來了望遠鏡,一眼就看到了狩野加勢。


    她穿著那雄英統一分配的傻不拉幾藍白色運動服,腰間別著一把刀,別人都昂首闊步的,唯獨她跟閑庭信步似的拖拖拉拉,絲毫沒有點兒勇爭第一的精氣神。


    “啊,這不是那個和a班宣戰的女生嗎?”


    心操站在c班普通科的最前麵,聽到後麵的男生對著狩野指指點點的:“她是不是站錯了,那是a班的隊伍。”


    “哇膽子好大,到底是幾班的啊?”


    “她剛才是不是從a班的通道裏走出來的?”


    “好像是,她還和a班的說了話。”


    “……”


    “……”


    普通科的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中了陰險狡詐的a班的奸計。


    “可惡!狡猾的a班人!”


    “待會兒一定要讓她好看!”


    趁著站在前排沒人看到,心操人使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


    尾白站在狩野旁邊,看著普通科的人頻頻朝著他這個方向看過來,不禁有些擔心地詢問狩野:“他們為什麽朝這個方向看啊。”


    洞悉一切的狩野加勢對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別擔心,衝著我來的。”


    尾白:“……”


    你這麽說我感覺更擔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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