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們迴府嗎?”阿貴瞧瞧日頭也不早了,想著府裏的某位活祖宗估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便開小聲提醒道。


    江信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切的唿喊聲:“少爺,大少爺!”


    李管事在這琉璃鋪子對麵蹲點了老半天,總算是瞅見了江信的身影,連忙激動地跑上前來,一臉欣喜地道:“老奴總算是找到您了哎!”


    江信腳步頓了頓,停下來看向李管事:“何事?”


    李管事連忙賠著笑臉討好地道:“是老爺,老爺找您!


    老爺想著您許久沒有迴家了,今日特意命廚房做了一桌好菜,等著您迴去一塊兒用完善呢!”


    江信聞言一愣,隨後很快搖了搖頭,道:“不,不迴去了,殿,殿下在家,等我。”


    說完,便不等李管事反應,徑自拉著阿貴走了。


    他還要去升陽酒樓打包飯菜,迴去陪殿下,很忙的!


    “這……”李管事傻眼了,剛想追上去,就看到印象裏聽話又懂事的大少爺迅速地跑沒影兒了。


    “少爺,少爺!”


    “……”


    而此時,正在家中等著江信的江正初,還在默默地醞釀著情緒。


    雖然這些日子,這逆子做的事情實在可恨,可是眼下巨大的利益在前,就算沒有四皇子的吩咐,他也想暫時緩和與江信的關係。


    府中一下子為這小子去了那麽一大筆開支,這小子在外麵有了這麽掙錢的營生,卻不交給公中,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還有四皇子殿下說的合作,若是能談下來,那他便是立了大功,不僅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手兩邊的琉璃生意,還能重新獲得四皇子的信任和重用。


    因此,這事兒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了。


    想到這裏,江正初臉上的神色又緩和了幾分,聽到外麵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甚至還難得地露出了幾分笑意。


    雖然先前鬧了點不愉快,可到底還是敬重他這個父親的,隻派了讓他迴來用膳,就這麽快趕迴來了。


    然而,很快,江正初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下一秒便勃然大怒,不可置信地衝著李管事吼道:“不迴來?!他敢不迴來?!”


    “是……”李管事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苦著一張臉支支吾吾地道:“少,少爺說,王爺在府中等他,想必也不是故意不願迴家,隻是……”


    話還沒說完,李管事便被迎麵而來的茶杯“砰”得一聲砸到了臉上。


    “明天再去請,再請不迴來,我饒不了你!”江正初陰沉著一張臉,冷冷地瞪著李管事。


    李管事顧不得喊痛,連忙趴下來不停地點頭:“是,是,老奴一定把少爺請迴來,求老爺恕罪,求老爺恕罪!”


    *


    另一邊,江信可不知道自己父親這麽盼望著自己迴家了,開開心心地在升陽酒樓打包了幾個謝澤愛吃的菜便迴了王府,遠遠地便瞧見了正站在門口,像望夫石一樣等著自己的謝澤。


    說錯了,應該是望友石才對。


    江信揉了揉臉,把奇奇怪怪的想法從腦子裏拍飛出去,快步跑上前,揚起腦袋笑著對謝澤道:“殿,殿下,我帶,帶了你,愛吃的菜。”


    殿下一個人被禁足在家裏,果然很寂寞,他以後一定要早早迴來陪殿下!


    謝澤莞爾,揉了揉江信的頭,道:“謝謝阿信,記得我的喜好。”


    江信眉眼彎彎,開心又矜持地抿了抿唇。


    *


    當天,謝澤隻覺得平時就乖巧又依賴他的阿信好像比往日裏更黏著他了。


    等到了晚間睡覺的時候,看著抱著一隻枕頭雙眼出現在自己房間,雙眼亮晶晶看著自己的阿信,謝澤愣住了。


    “殿下,我,我們睡,睡一,起吧?”江信還是頭一次想和別人睡在同一間屋子裏,開口的時候自己都有點兒不好意思,紅著臉連聲音都小了一些。


    他沒發現的是,在他說完這句話的瞬間,謝澤的眼神便暗了下來。


    用盡最大的力氣強壓下心中的欲念,謝澤看著江信幹幹淨淨的眼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怎麽了?”


    江信搖搖頭:“就,就是聽說殿,殿下常,常失眠,想和殿下,聊天,讓殿下,睡,好覺。”


    說完,江信又乖巧地揚起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殿下:“可,可以嗎?”


    應該是可以的吧?殿下經常在他睡著的時候鑽到他的床上,應當是……不會嫌棄他?


    果然,下一秒隻見謝澤動了動幹澀的嘴唇,點了點頭:“好。”


    江信下意識地鬆了口氣,隨即便開心地將枕頭擺到殿下的枕頭旁邊,又急忙忙去隔壁拿了自己的被子。


    睡一張床就算了,總不能被子也搶殿下的吧。


    對了,他記得好幾次殿下睡在他的房間,醒來的時候都沒有蓋被子,等會兒一定要嚴肅地提醒殿下,就算身體好也不這麽不注意,萬一著涼了可是很難受的!


    等殿下乖乖地蓋好被子,再努力哄殿下睡覺!


    江信計劃得很好,可是真當兩個人睡到了一張床上,看到近在咫尺的殿下的臉,就磕磕巴巴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仿佛又變迴了原來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


    好在謝澤是個體貼的殿下,沒有為難自家害羞的伴讀,側身看著臉紅的江信,主動開啟了話題:“我很高興。”


    “殿,殿下?”


    謝澤輕笑著靠近江信,直到兩人的額頭相抵,鼻尖差點兒貼到一起,才有些遺憾地停下,慢吞吞地道:“很高興阿信不生氣我擅自闖進你的房間,還願意陪我。”


    “殿,殿下,隻是睡,睡不著,又不是,故,故意的。”江信下意識地給自家殿下辯解,仿佛比謝澤還著急似的。


    謝澤:“……”其實,我的目的也不是這麽單純。


    “殿,殿下,為什麽,失眠?”江信關心地看著謝澤。


    他知道殿下以前過得很苦,一直都是一個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想起殿下偶爾看向自己時眼底深處藏起的悲傷,他就覺得,殿下的失眠,殿下的孤獨,好像和自己有關係似的。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殿下為什麽會用那麽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殿下做噩夢的時候,為什麽會叫著自己的名字。


    然而,謝澤沒有告訴他答案,隻是溫柔地看著江信:“沒有失眠,隻是有時候睡得不踏實……”


    謝澤的話還沒說完,眼角便感受到一抹微涼的觸感。


    江信看著謝澤,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碰到謝澤眼窩下的青色,繃著臉難過地道:“殿下的,眼圈,很深,睡不好,會頭疼。”


    謝澤微微側過頭,冰涼的指尖便從眼角移到了嘴唇。


    倏然間碰到溫暖的觸感,江信一驚,下意識地想要移開就被謝澤緊緊地抓住了。


    江信的手緊緊地蜷起來,通紅著一張臉恨不能立刻以頭搶地,急切又害臊地解釋:“我我我,我不,不是,故意的!”


    殿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要故意碰你的嘴唇!


    江信急得都快冒眼淚了,縱使他的神經再粗,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曖昧和僭越,急忙忙地解釋完就想跳床跑走,偏偏又被謝澤抓住了手腕,情急之下之後一下子把臉埋進枕頭裏,裝死了!


    曖昧旖旎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謝澤一時間簡直哭笑不得,親了親小伴讀的指尖,便將江信的腦袋從枕頭裏挖出來,歎了口氣,無奈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如說,我多希望你是故意的。


    江信還是紅著一張臉,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被挖出來了也不說話,隻一個勁兒地往被子裏鑽。


    謝澤隻好強硬地把人攬進懷裏,輕輕地拍著江信的背,溫柔地在對方的耳邊輕哄:“好了,睡覺吧。


    阿信隻需要記得一件事,我永遠都不會怪你,無論你做人和事。”


    江信一怔,窘迫的同時下意識抓緊了他殿下的衣衫。


    他想告訴殿下,不要對他那麽包容那麽好,應該是自己要對殿下好才對。


    他想告訴殿下,這樣沒有限度的包容和偏愛,會讓他生出一種可以在對方麵前為所欲為的錯覺,會讓他看不清自己的位置,生出不該有的妄想。


    妄想,他會對殿下,生出什麽樣的妄想呢……


    背上的力道不輕不重,耳邊的聲音溫柔又動聽,江信攥著謝澤的手不知不覺中放開,在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仿佛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輕輕地執起,被溫柔地觸碰。


    可下一秒,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迷迷糊糊間,他仰躺在床上,可麵前有一個人卻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阿信,阿信……”他漸漸地靠近,親吻自己的額頭,鼻子,還有嘴唇……


    他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可對方的神情卻陌生得仿佛從未見過,那是充滿侵略性的神情。


    “殿下,我的腿,好疼。”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他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麽要這樣說,可是下一秒,卻真的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自右腿傳來,好疼,真的好疼。


    並非是殿下抓著他的腿太過用力,而是,就好像他的腿受過陳舊的傷,雖是長好了,可還是會時不時地舊傷發作,一疼便是好幾日。


    奇怪的,他的腿沒有受過傷啊?為什麽他會覺得自己的腿受傷了呢?


    江信下意識地想要問他最信任的殿下,誰知下一秒,殿下就低下頭來,重重地咬上了他的唇,語氣裏帶著些不滿:“你走神了。”


    走神?走什麽神?他為什麽會走神?江信呆愣愣地想著。


    “看著我。”謝澤再一次不滿地強調。


    江信下意識地看向謝澤,就見麵前的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以為殿下又要貼自己的額頭了。


    雖然親密,可他還是很喜歡和殿下這樣貼著的,會感覺到殿下的溫柔和對他的信任,雖然殿下一直都很溫柔啦。


    然而,和江信想象中的貼貼完全不一樣,謝澤碰上了他的鼻尖,碰上了他的嘴唇。


    殿下還是殿下,可又好像不是殿下了。


    “!!!”江信猛地驚醒,幾乎是從床上彈坐起身,臉上寫滿了驚恐和彷徨。


    他剛剛,他剛剛都夢見了些什麽啊啊啊?!!!


    然而,下一秒,令江信更驚恐的事發生了。


    他不僅夢到了不該夢見的場景,他還……


    江信要瘋了,他第一次邀請殿下一起睡覺暢談心事,結果不僅夢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還……


    這不怎麽看怎麽像他別有所圖嗎?!!


    他該怎麽向殿下解釋他真的隻是想哄殿下睡覺,絕對沒有褻瀆殿下的意思啊啊啊?!


    不對,他晚上都夢到殿下了,他真的一點褻瀆殿下的意思都沒有嗎?!!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他殿下又怎麽可能會相信他的話?!


    江信快崩潰了,可是還不能。


    殿下還沒有醒,不過他到底是什麽想法,至少眼下的局麵,他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江信通紅著臉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屁股一點一點地抬起來,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下麵的床單上……


    還好,是幹的。


    江信咽了咽口水,長出了一口氣,要是把殿下的床單都給弄髒了,他真的可以以死謝罪了。


    江信再度深吸了口氣,慢吞吞地將腿移到床邊,他要早些起來毀屍滅跡,不能讓殿下發現,之後,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然而,江信的腳才剛剛碰到地麵,還沒來得及把這口氣唿出來,下一秒就被謝澤一把拽了過去,整個人都滾進了謝澤的懷裏。


    江信:“!!!”


    謝澤昨晚難得沒有做噩夢,睡得還不錯,不過還是在自家伴讀起身的瞬間便醒了過來,察覺到對方想要下床,下意識便把人抱了迴來,語氣裏還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去哪兒?”


    “起,起床!”江信立時一邊弓起身子試圖遠離謝澤,一邊緊張地道。


    謝澤聽出自家伴讀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微微皺了皺眉睜開眼看向對方,然後就看到一隻通紅的小伴讀,剛想問怎麽了,就察覺到手上的觸感 ,微微一頓。


    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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