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還是稍微偏向牛老二家,因為宋麗娟平時對老爺子十分苛刻,所以老爺子就想著收拾行李搬去牛老二家。


    然而宋麗娟卻不樂意了,就和老爺子大吵了一通,還說:既然你願意去牛老二家,那就讓牛老二養你吧,我們不伺候了。


    隨後就扣下了老爺子的存折,將老爺子的鋪蓋扔出了門外。


    老爺子沒有辦法,就要去找牛老二。


    然而,聽說老爺子錢被宋麗娟扣下了,牛老二的媳婦也不幹了,就來找牛文家要錢。


    然而宋麗娟就屬於滾刀肉的類型,死豬不怕開水燙,牛老二媳婦也實在沒有辦法,最後隻能大鬧一通,兩家也就因此鬧僵,不再互相來往了。


    本來牛老二是打算收留老爺子的,但由於媳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還被威脅說,隻要敢收留老爺子,就和牛老二離婚。


    牛老二年紀也大了,還是近幾年好不容易娶上的媳婦,也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老爹無家可歸。


    老爺子無處可去,就隻能睡到了老大家的豬圈裏麵,當晚便急火攻心再加上夜晚陰涼,最後便抑鬱而終了。


    然而更可氣的是,牛文和宋麗娟隔天發現老爺子死在豬圈,卻也沒打算錯過這個機會,開始大擺宴席猛收份子錢。


    隨後隻是隨便選了個地方,買了口便宜棺材,就聯合村裏人把老爺子給埋了。


    我聽到這裏,拳頭都不禁攥得發緊。


    這究竟是多沒有良心,才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給趕出去。


    可憐老爺子,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為了給兩個兒子蓋房娶媳婦。


    最終,卻因為這房子和兒媳婦,落得這般下場。


    我的心裏也跟著有了怒氣,強壓著自己躁動的心情不去發作。


    師父卻顯得格外平靜,可能師父也已經憤怒到極點了吧。


    那層遮羞布被狠狠撕裂,牛文狠狠的扇著自己的嘴巴,本來就十分憔悴的麵容,在這一刻,就好像要斷了氣一般。


    在我看來,這種人就該有這種下場!


    我甚至希望師父不去救他,這種人不值得被救贖,也不值得被憐憫!


    師父看著牛文一下下扇著自己的嘴巴,語氣卻十分平淡,沒有絲毫感情:


    “去把你弟弟叫來,想必,此時的他們兩個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並不是為了救你們,你們也不值得我去救。”


    “但我要救你們的父親,他的怨氣不散,就算把你們折磨死了,他到了陰間,也會在那邊受苦。”


    “他在這人間已經夠苦的了,死了就讓他歇歇吧。”


    看著牛文他們緩緩地走向後院,我也跟著長長舒了口氣,如果可以,我真的再也不想見到這兩個人的臉了。


    “師父,難道這種人,真的就沒有報應嗎?”


    我感覺我此時的聲音都在發顫。


    是憤怒嗎?是共情嗎?還是對這世間的不公,有些失望了呢?


    師父走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雖然很想和你說,善惡有報,但有些時候,上天真的是不公平的。”


    “而我們無時無刻,都在麵對這些不公。”


    “見慣了所有的不甘,我們才要盡自己所能,給予他人光明。”


    “正如我剛剛所說,我並不是為了救他們,而是要拯救那位死去的老人。”


    “我們這一行,不光要救贖活人,還要救贖鬼魂。”


    “可能讓這兩個人就這樣死了,會很解氣。”


    “但我們不能這樣做,在你最初拜師的時候,我便同你講過,道門中人,應以維護陰陽兩界和平為己任。”


    “對我們來說,活人和死人是一樣的,不能因為解氣,還讓已經死去的老人,再次承受痛苦。”


    我點了點頭,但心裏,還是不免有一些憋屈。


    一刻鍾後,牛文和宋麗娟走了迴來,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想必就是牛老二和他的老婆了。


    隻見,兩個人的麵色也不好看,雙眼中滿是紅血絲,皮膚蠟黃,嘴唇發白。


    可能是我無法像師父一樣大度。


    甚至在看到四個人都是這種狀態時,心中還有些暗爽!


    他們如今有多可憐,也就說明了,當時他們的父親更可憐。


    從小對父親有著深厚感情的我,看到這一幕,真的會感覺到心痛!


    牛文顫顫巍巍的搭話,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師父:“先生,我將老二他們叫來了。”


    “您看...這事兒......”


    師父沒有說話,而是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搭理牛文,而是一步一步地走進了豬圈。


    我緊跟著師父的步伐而去,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破爛不堪的被褥,枕頭甚至是用一件綠色軍衣代替的。


    哪怕在老人死後,這些東西都沒有人去清理。


    這裏滿是刻印著老人最後的痕跡,也足以看出老人當時的處境。


    麵對兒女的爭鬥,沒有半點親情可言,數十年養育之恩,付之於流水。


    為兩個兒子積攢一輩子,最終卻換來了這樣的下場。


    我能感覺到,我此時的淚水都在眼眶中打轉,恰似隨時都會滴落。


    明明此事與自己毫不相關,卻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的揪心。


    師父望著那散落在地的被褥,重重地歎了口氣:


    “老爺子,我把你的兒子兒媳都帶來了。”


    “你要不要出來見一見?”


    “我知道你心懷怨恨,我也知道這是你們的家事。”


    “但如若還有迴旋的餘地,我都不想看到你去陰間之後,還要遭受那冰冷的刑罰。”


    “真的...不值啊!”


    師父話音剛落,被褥中隨即浮現出一股陰氣。


    那股陰氣緩緩地化作人形。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幹瘦的老人,纖細的胳膊和那凹陷的臉頰,仿佛是在向他人訴說他生前的悲慘。


    見到老人的那一刻,我的淚水終於不住地流下,憤怒地轉身,伸手指向身後的牛文眾人:


    “你們!你們怎麽能...!”


    我這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我的心髒在這一刻狂跳,氣息都開始變得粗重,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然而牛文和宋麗娟四人都是滿臉疑惑,露出了一種不知道我為何發火的表情。


    我見到他們這個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師父看著我的動作,卻也是跟著一怔:“小曦冷靜點......”


    我的胸口不斷起伏,感覺心中像是有座大山壓著一般,令我無法唿吸。


    師父卻來到我的身邊,把著我的肩膀,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在這一刻,也與師父的鬼眼對視。


    但這迴並沒有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有的隻是那想要接近的訴求,像是這一刻,我卻感覺師父的那雙鬼眼無比親切。


    “小曦,你有...陰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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