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皇後迴到寢殿後,喚道。


    玉屏忙過來,“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皇後撥弄著鎏金鳳紋護甲,唇角微勾,“派人把合歡香給白蘭送去吧,告訴她,讓貴妃快些行動。”


    聞言,玉屏垂首,壓低聲音道:


    “皇後娘娘不想再見到貴妃了?也好,現在看來貴妃並不得皇上聖心,皇上對她好似也沒有什麽情意,咱們這個時候動手,皇上必然動怒,貴妃必死無疑。”


    皇後眉梢眼角皆是淡然之色,仿佛一條人命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她輕哂一聲,聲音涼薄,


    “她封了貴妃後就張狂起來,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不過是因為她母家勢頭正勁,而本宮母家家勢漸微罷了。她以為自己總被皇帝召見,早晚能被皇帝寵幸,生下皇子,母憑子貴,到時候便可以坐上本宮的位置……”


    皇後眸光漸冷,與往日的溫婉端莊模樣大相徑庭,讓人看著周身生寒。


    她又道,


    “本宮以為她長了這麽大的膽子,是個多難對付的人!沒想到,竟是草包都不如。本宮隻不過讓人忽悠她幾句,她就上鉤了,是她自己太貪心了,又沒有長腦子分辨真假。貴妃她自尋死路,本宮就送她一程吧。”


    玉屏肅立一旁,默默點頭。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


    蘇晚緹仍舊在堅持給慈寧宮送點心。


    而貴妃宮中,還是如往日般。


    貴妃不是責打宮女,就是關起門來咒罵婉妃,沒什麽大事發生。


    聽著玉屏的稟報,皇後生出疑惑來,“玉屏,那合歡香給到白蘭了嗎?”


    玉屏點頭。


    “那白蘭將合歡香交給貴妃了?”


    玉屏想了想,點頭道:


    “貴妃生氣了就責打宮人,白蘭是她身邊最得臉的宮女了,也免不了被她打罵。之前,皇後娘娘您讓奴婢多去看看白蘭,奴婢便去看了,發現她的身上都沒幾塊好皮。”


    “上次,因著婉妃的事,貴妃直接打了白蘭的臉,白蘭差點破相了,還是奴婢拿了咱們宮中的祛疤膏給她,她的臉上的疤痕才淡下去了。”


    “因著這些事,白蘭恨死貴妃了,她比咱們還希望貴妃死。”


    “隻是……”


    皇後蹙眉,“隻是什麽?”


    玉屏湊近一步,小聲道:“奴婢昨日去見了白蘭了,問她何時動手。白蘭她說,貴妃得了合歡香後,欣喜不已,但是現在皇帝根本不去貴妃宮中,也不召見貴妃,貴妃去勤政殿,皇帝也忙著,沒空見她。”


    “現在,貴妃愁得不行,她想找機會見皇帝一麵,用上合歡香,可是根本就沒有機會啊!”


    “嗬——”皇後覺得這貴妃也太沒用了,氣得竟笑出聲來。


    “這貴妃真是頭腦空空,那針鼻大的腦子就用在如何誣陷小宮女上了。”


    皇後悠悠地喝了口茶,美目流轉,計上心來。


    “本宮倒是想到一個主意,既能讓貴妃行事,又能讓那個狐媚的小宮女淪為宮中人的笑柄。”


    她凝白如玉的手指向玉屏勾了勾,玉屏湊近。


    皇後附在玉屏耳邊低低說著,玉屏凝眉,頻頻點頭。


    ————


    十二月初一,鳳藻宮。


    今日又是後宮嬪妃向皇後請安的日子。


    眾嬪妃規矩地向皇後請安後,便依次按照位份落座。


    最上座是皇後,下首依次是貴妃、榮妃、婉妃,然後是幾位才人和常在。


    其他嬪妃都在姐姐妹妹地說著客氣話,隻有貴妃一言不發。


    平日,貴妃最是高傲,但她多少會說幾句話,尤其會對皇後或榮妃、婉妃陰陽兩句,今日她倒是安靜。


    皇後淡淡地笑著,將貴妃的表現看在眼裏。


    “貴妃妹妹。”皇後雙眸含笑地看著她,“妹妹這幾日有時間嗎?”


    聽到皇後喚自己,貴妃忙抬眸,她眼中的渴望和忐忑一閃而過。


    對上皇後的視線後,她又恢複了往日倨傲的模樣,“不知皇後娘娘要幹什麽,但是不管幹什麽,臣妾都沒空。”


    貴妃梗著脖子道。


    這幾日,她正想著如何騙得皇上過來,用了那合歡香,讓她得了皇帝的寵幸,做個真實的貴妃呢。


    想了好幾日,沒想到合適的辦法,正犯愁呢,哪有時間搭理皇後?


    貴妃身後的白蘭不著痕跡地碰了碰她。


    後腰冷不丁被人觸碰了一下,貴妃冷臉蹙眉,正要迴頭訓斥白蘭,忽地想起了白蘭昨日對她說的話。


    現在皇上來後宮,隻去未央宮一處,若是將婉妃支出去……


    貴妃眸底精光一閃,心思微動。


    她欠了個身,坐端正了些,而後美目流轉,嘴角牽扯一下,擺出個笑模樣。


    “哎呦,剛才是臣妾著急了,還不知皇後娘娘問臣妾是否有空,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給臣妾嗎?”


    皇後好似不介意她之前的話,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淡雅笑道,


    “年尾歲末了,宮中要辦場法事祛祟迎福,需要抄寫經文。後宮之中,除了本宮,就屬貴妃位份最高,貴妃妹妹昔日從才人之位直接晉升到貴妃之位,聽聞貴妃的娘家兄弟又在皇上麵前得臉,本宮想著貴妃妹妹是難得的有福之人,若經文由貴妃妹妹的手抄寫,比會靈驗。”


    聞言,貴妃眼眸一轉,紅唇輕啟,


    “皇後娘娘,臣妾想著這後宮之中,婉妃妹妹才是最有福氣的。”


    貴妃的眸光頗帶冷意,落在蘇晚緹身上,蘇晚緹不懼,揣著手,迎著貴妃的目光,也頗帶冷意地迴看著她。


    貴妃移開視線,道:“皇後娘娘,臣妾覺得還是讓婉妃妹妹抄寫經文吧,她最合適。”


    “這……”皇後頗有些為難地看向蘇晚緹,不過,她隻為難了一瞬。


    還不等蘇晚緹迴答,皇後就道:


    “貴妃說的有理,現在後宮之中,婉妃最得盛寵,自然是福氣最大,合該由婉妃妹妹來抄寫經文才對。這是為國祈福的功德,想來婉妃妹妹不會拒絕的。”


    蘇晚緹抿唇,看看皇後,又看看貴妃,直覺告訴她這其中有事,她想看看這兩人在搞什麽鬼,便收迴了拒絕的話,安靜地坐著,沒說話。


    皇後看她隻安靜地坐著,看著自己,以為她同意了,便道:


    “時間緊迫,就從今日開始抄寫吧,一會散了後,婉妃就去佛香閣抄寫經文吧,數目可不少,婉妃得做好抄上數日的準備。”


    話畢,蘇晚緹發現皇後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了貴妃一眼,心中疑惑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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