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將司沅的信送來時,建成帝正和月冥國的國君大臣相談。


    將近小半個時辰過去,眾人相繼離去。


    建成帝揉了揉發漲的眉心,看向殿外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李安,“進來。”


    李安一路疾步進殿,慌忙道:


    “陛下,奴才有事稟報——”


    建成帝眉頭微蹙,“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李安忙將書信呈上去。


    “迴稟陛下,這是娘娘讓奴才送來的書信,似乎……似乎是有關公主與駙馬的……”


    聽著公主與駙馬這幾個字,再聽到這信是司沅送來的,建成帝臉色微微一變。


    他立刻拿過書信拆開。


    當看完裏麵的內容後,瞬間動怒。


    “好一個宋今硯!他求娶朕的女兒時千承萬諾,結果婚還沒成完,就出這種荒唐事!”


    “他視君威為何物!置朕的女兒於何地!”


    “李安!”


    李安忍著顫慌亂跪下,“陛下……”


    建成帝氣得攥著書信的手都在發抖,他怒指著李安,“去!傳朕旨意,讓他宋頊立刻過來見朕!朕倒要好好問問,他一個太傅,是如何教養自己兒子的!”


    李安連忙領命,“是,奴才遵旨!”


    音落,他顫顫巍巍起身,正要速迴皇城傳旨。


    然而就在這時,外麵侍衛又通傳,說月冥國使者求見。


    建成帝強行壓下怒氣,讓人宣見使者。


    李安看了眼上位聖上的神色,收迴視線出了殿。


    很快,月冥國使者進入大殿。


    他身穿月冥國服飾,來到殿中央,對著建成帝行了一個東陵的禮,言辭洪亮地道:


    “陛下,在方才相談的基礎上,我們君主說,月冥與東陵天然接壤,是最佳的盟友夥伴,為了更為促進兩國邦交,月冥誠意建議兩國聯姻。”


    “用百年姻親使我國與貴國關係固若金湯。”


    建成帝拂袖,麵上肅穆不失威嚴,當場便拒了這個提議。


    “使者與貴國的提議是好,但朕的掌上明珠已許了夫家,東陵沒有其他適宜聯姻的皇子,和親之計,行不通。”


    使者臉上並沒有多失望。


    他順勢奉承,“君主來貴國時,便一路聽聞前兩日皇城中的盛況與熱鬧,坊間都傳,東陵嫡公主寧舒公主與世家貴胄宋氏長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白策在這裏先行祝賀公主與駙馬百年和睦。”


    話畢,他又說:


    “宋家作為陛下與東陵的肱骨之臣,小臣在月冥國時,就曾聽聞宋太傅德才兼備為東陵殫精竭慮的美談。”


    “在下與我國君主都十分欣賞宋太傅的能力與忠心之道,如今宋家得以與皇室聯姻,將來月冥與東陵成為邦交手足時,希望小臣到時能一覽太傅之風采。”


    建成帝臉上寡淡的笑已經漸漸淡了下來。


    望著下麵白策的目光多了猜疑。


    若是深諳建成帝心性的李安在這裏,此刻必然能察覺建成帝的態度隱晦轉變的端倪。


    帝王生性多疑。


    曾經在麵對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時,尚且會生出疑心。


    又何況這個時候的宋家。


    而且月冥國近來幾次三番與東陵來往過密本就蹊蹺,更何況無論是白策還是月冥國君主話中都隱晦提及支持宋家的言論。


    白策又說了不少兩國相交的其他話,才躬身告辭。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建成帝沉沉眯眸。


    待他離開後,建成帝轉眸掃過桌案上靜靜躺著的那封書信,方才眼底的一分猜忌,此刻已升至五分。


    沉吟片刻,他召來心腹。


    “去攔住李安,暫時不去宋家傳旨。”


    “另外,去做幾件事,早日迴宮。”


    建成帝臉上冷芒已不加掩飾,混合著因宋今硯那擋子事的怒氣,讓殿中所有侍奉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喘。


    聽旨的心腹一時摸不清帝王的心思。


    隻迅速領命,轉而退出大殿。


    —


    翌日一早。


    虞聽晚剛用完早膳,芙蓉殿外就傳來了宮人的聲音。


    若錦往外看了眼,隨後走過去。


    很快,她去而複返。


    對虞聽晚說,“公主,宋公子在公主府外跪了一個時辰了,說想向您請罪。”


    虞聽晚往外看了眼天色。


    霧蒙蒙的。


    透著朦朧的水汽,像要下雨一樣。


    見她沒說話,若錦正想再說句別的,還未出聲,這時李安突然在外稟報:


    “公主,陛下給您和娘娘送了信。”


    虞聽晚眉目一動,她即刻吩咐若錦:


    “去將信拿來。”


    若錦應聲,幾步出去,將信帶了進來。


    虞聽晚拆開信來看,待看完,她眼底發沉,須臾,對若錦說:


    “去公主府。”


    —


    兩刻鍾後。


    天空下起密密細雨。


    待到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前時,地上已經一片濕漉。


    珠簾掀開,虞聽晚從馬車上下來。


    空中雨水漸停,間歇還有一兩滴雨水落下。


    但整個天空黑沉沉霧蒙蒙的,似在醞釀更大的雷霆暴雨。


    宋今硯仍舊跪在冰冷的青玉磚上,身姿如鬆,隻是單薄的素衣被方才潮濕的打濕不少。


    一張溫潤清雅的麵容暈在朦朧飄渺的雨後薄霧中,更顯身姿挺括出塵。


    不可否認,他確實有一副好容色。


    但,也僅此而已。


    跟著宋今硯一同跪在殿前的,還有一個彩衣妙齡女子。


    虞聽晚視線在那女子身上停了兩秒,神色中看不出情緒變化。


    倒是宋今硯,在看到她過來後,死寂的眸子忽然亮了亮。


    他緊緊注視著她,像落水的人拚命抓著最後一塊浮木。


    “公主,所有的事情我都能解釋,您聽我解釋。”


    虞聽晚避開他來抓她裙擺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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