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功夫,謝臨珩已經離開。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宋今硯停步看過來,正想出聲說話,謝臨珩卻看都沒看他,將不喜與不熟的態度表現的淋漓盡致,直接將他當成了空氣大步離開。


    宋今硯臉色有刹那的不好看。


    但在虞聽晚看過來後,他迅速迴神,往前走去。


    他語氣溫柔,主動對她解釋:


    “大婚近在眼前,陛下召我進宮說大婚的事宜。”


    虞聽晚點了下頭,正要去禦書房。


    這時,宋今硯突然說:“謝小將軍文武兼備、天資出眾,很受人青睞,公主怎麽看?”


    虞聽晚迴眸看他一眼,客觀評價,“謝小將軍國之棟梁,是東陵不可缺少的人才。”


    說完這句,虞聽晚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很快進了禦書房。


    宋今硯看了眼她的身影,沉吟跟上。


    從宮中迴來,已經一個時辰之後。


    迴到宋府,宋今硯來到書房,對著麵前擺著的空白信箋沉默良久,最後落筆,寫下了一封信,讓人秘密送去了灤南別院。


    而另一邊。


    謝臨珩在離開皇宮後,先是去了趟軍營,隨後才迴謝府。


    沈知樾早早就等在了後院。


    見他迴來,轉著指尖長簫忙不迭朝他走去,“哥啊,你最近忙什麽呢?見你一麵比我進宮見陛下一麵都難。”


    謝臨珩臉色不虞,冷冰冰的。


    氣場低的嚇人。


    但沈知樾自小跟他一起長大,二十年的交情,哪兒會被他這點冷臉嚇到。


    他邊嘴裏‘抱怨’著,邊輕車熟路地跟著謝臨珩去了他的書房。


    沈知樾一路上嘴裏巴巴不停,謝臨珩被他吵得耳朵疼,繞過屏風,來到書桌前,他驀地停步,


    跟屁蟲似的跟在身後的沈知樾險些撞上來。


    他摸了摸鼻子,衝著前麵心情不好的人看去。


    這次還沒出聲,就聽謝臨珩問:


    “到底什麽事?”


    沈知樾沒個正形地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還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能有什麽事?這不好幾天沒見你了麽,跟你說說我這幾天的所見所聞。”


    “對了。”他喝了半杯茶,話音一轉,對著寬大書桌後看文書的謝臨珩說:


    “正好接下來這兩天沒什麽要緊事,我想去楚家跟楚公子切磋切磋箭術,你覺得怎麽樣?”


    自從那天騎射比試之後,沈知樾就對楚淮敘起了幾分好奇。


    身為鎮國將軍的義子,沈知樾和謝臨珩一樣,自小也是在軍營中摸爬滾打長大的。


    就那天楚淮敘故意隱藏實力的箭術,自然是瞞不過他。


    尤其沈知樾還是個愛看熱鬧的性子,在楚家與宋家是表親的情況下,楚家這位唯一的嫡子還需要主動藏拙謙讓宋今硯,讓沈知樾越想越好奇。


    隻是前幾日手頭裏事情有些多,沒騰出來時間,今日一空下來,他直接來了後院堵謝臨珩。


    聽著他的話,謝臨珩頭也沒抬,隻扔下一句:“想去就去。”


    前段時間徹查朝中叛臣時,楚家上下早已被透透徹徹地查過,楚家的為人與對君主的忠心,謝臨珩已了解幾分。


    沈知樾想跟楚家結交,他自是不會阻攔。


    沈知樾背骨卸力,懶洋洋地靠在背椅上,指尖的長簫打了個旋兒。


    他慢吞吞去看謝臨珩,“你不跟我一起嗎?接下來幾天不是沒有其他事?”


    謝臨珩意簡言賅,“沒時間。南蜀動亂,我帶兵去平叛。”


    “??”


    沈知樾震驚。


    他下意識說,“你帶兵去南蜀?可寧舒公主與宋今硯馬上就要成婚了。”


    謝臨珩嘴角扯出一點嘲意,他抬眸,對上沈知樾的視線,冷哂反問:


    “他們成親跟我有什麽關係?”


    沈知樾:“???”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今天謝臨珩的情緒很不對勁。


    沈知樾仔細審視著謝臨珩的神色。


    手中的長簫也轉不動了。


    他思量著,猶豫著問:“你們這是……吵架了?”


    謝臨珩眼底嘲意更濃,連語氣中都帶了幾分諷味。


    “一個普普通通的臣子,哪有資格跟皇室公主吵架。”


    沈知樾嘴角狂抽。


    心裏止不住腹誹:還說不是吵架,這陰陽怪氣的語氣,不是吵架是什麽?


    南蜀動亂不等人,第二天一早,謝臨珩就帶兵出發。


    好兄弟進宮一趟陰陽怪氣得不成樣,沈知樾哪還有閑心去找人切磋箭術。


    當天便迴了自己的院子,收拾一番準備跟著一起去南蜀。


    清晨離開前,謝綏天還沒亮便起來,在院中攔住了興衝衝要跟著謝臨珩去南蜀的沈知樾。


    一言難盡、百思不解地問,“那逆子這就離京了?前幾天不是還日夜想著阻止人家大婚,如今眼看著婚期就剩不足一個月了,他帶兵跑去南蜀了?”


    沈知樾幹笑,半天迴出一句:


    “大概是……鬧別扭了。”


    —


    誠如謝綏所說,南蜀動亂不小,帶兵去鎮壓所需的時間短則需月餘,長則要兩三月。


    虞聽晚與宋今硯的婚期不變,眼看著大婚將近,皇城中這一個月也發生了不少事,沈知樾派人打聽著皇城中的動向,一有什麽新消息,就跑去跟謝臨珩說。


    但他基本都不怎麽聽。


    如此這般時間過去半個月後,沈知樾一邊數著大婚的日期,一邊哀愁地看著南蜀這邊的亂子,心頭慢慢湧起一種‘或許謝臨珩並不是在跟虞聽晚吵架,而是他在逼迫著自己慢慢放手這段錯誤感情’的感覺。


    沈知樾嗟歎,但他同時又清楚,這段感情本就是錯誤的,皇室婚約不可廢除,虞聽晚與宋今硯成婚是必然,在他們成婚後,隻餘謝臨珩一個人困在原地終究也不是辦法。


    就像現在這樣,謝臨珩慢慢逼迫著自己放手、慢慢放棄這段不該存在的感情,才是真正該做的。


    沈知樾歎息良久。


    準備趁著在南蜀的這些日子,好好勸勸謝臨珩,早日放下執念,開始新的未來。


    可還不等他勸出口,接下來幾天,也不知他們小謝大人又抽了什麽瘋,開始接連派兵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南蜀的叛亂。


    受戰事波及的百姓該安撫的安撫,北境敵軍該打的打,南蜀地帶的叛軍該清理的清理。


    原本一片混亂的局勢,謝臨珩硬是在虞聽晚與宋今硯大婚的兩天前徹底平定完,率大軍班師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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