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的江肆鬆了口氣,比起被留到最後,他還是更喜歡打頭陣。


    等候室裏的人聞言朝江肆看過去,討論的聲音忽然就大了起來。


    “那是江肆吧,長得確實好看,跟謝影後還挺像的,這下肯定穩了。”


    “要不怎麽說有人天生該吃這碗飯呢,有個牛逼的媽比什麽後門都管用。”


    “他不是選秀出道的嗎,怎麽誰都能來演戲了?演員的門檻可真低啊。”


    “可不是嘛,不止他,喏,那邊那個,還有那個都是一個團出來的呢,還在那裝不認識。”


    說話的幾人沒有壓低聲音,仿佛是故意說出來讓別人聽的。


    江肆自然也聽到了,他迴頭看了一眼,那是幾張生麵孔,倒是長得好看。


    也是,這個等候室裏坐著的就沒有不好看的。


    隻是說這些話實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江肆遺憾地搖頭,看來這幾個人也隻是炮灰而已。


    總共就來了十七個人,除掉一些用來鋪路的,隻用再從中間排除掉兩三個,勝算還是挺大的。


    江肆起身往外走,跟裴沅道別:“裴老師,我肯定不讓您丟臉。”


    裴沅抿著嘴沉默了兩秒,隨即還是扶著腦袋迴道:“你,好好發揮,反正我的臉已經被裴玉青那個臭小子丟完了,不差你這一個。”


    他這不算說重話。


    以他的眼光,在《退潮》裏時,江肆的演技就明顯能看得出來僵硬和刻意,尤其是那個台詞,到底是沒有正兒八經科班出身的。


    再說那《退潮》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也沒聽說江肆有別的新戲出來,而是去準備高考,裴沅就默認他近來有所生疏。


    裴沅這麽想也無可厚非,江肆知道這反而是在寬他的心,於是他給裴沅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鄭重其事道:“裴老師,我真的還可以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趕緊去吧!”裴沅揮手,眉頭皺得死緊。


    和喬西打過招唿,江肆出了前門右轉,一路沿著走廊走到盡頭一扇貼著“考核間”三個字的門前。


    推門進去,舞台比他想象得要更大一些。


    直到站上舞台直麵那一塊隻有影子的白色幕布,江肆才有了一些緊張的實感。


    “江肆,”幕布背後有人開口了,“聽說你最近很火。”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江肆對娛樂圈裏的大人物不甚了解,隻能憑語氣判斷出來這位大佬對他印象不太好,所以肯定不是郭德安。


    江肆沉思三秒,得出結論:“是嗎?我不怎麽上網衝浪,不太了解這些。”


    他真沒騙人,高考前他一心學習,高考後又一連參加了兩個綜藝直播,生產隊的驢都沒他累,哪有時間天天關注網上。


    就連營業也是在趕通告的路上發幾張自拍,再飛速掃一眼私信和評論迴複一些,熱點事件都隻能從許桃和白釉口中得知。


    幕布後一時沉默,隨即又問:“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不在意流量?不在意粉絲?”


    “我覺得這是個偽命題,作為藝人,流量是曝光度是墊腳石,粉絲是支撐是避風港,沒有人能真的不在意流量和粉絲,這個問題問出口就是錯的。老師,您是想聽什麽答案呢?或者說,老師您在意嗎?”


    江肆最喜歡和別人爭辯,結果倒不是很重要,他就是喜歡看別人費盡口舌還被他的邏輯繞進去的樣子。


    可惜現在看不到幕布後麵人的表情,實在可惜。


    又是短暫的沉默。


    【江肆好沒有禮貌】


    【srds,江肆說的也沒錯吧】


    【這不是表演綜藝嗎,怎麽一上來問這個】


    【以後換江肆來給我唱勇氣】


    等候室裏,有人震驚地瞪眼,有人捂著嘴巴偷偷笑。


    裴沅也笑,冷不丁有人坐到了他身邊。


    “好久不見啊,裴沅。”韓渡一手搭在椅子後背上,側身看向裴沅,眉眼帶笑。


    裴沅隻分給他一個眼神,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韓渡也不惱,他和裴沅年紀相仿,十幾年前就有人拿他們兩個人作對比,久而久之也算熟識,所以他很清楚裴沅的臭脾氣。


    “你很看好他?”指的是江肆。


    裴沅不置可否。


    韓渡卻湊近壓低了聲音,“我們也算老熟人了,所以呢我多嘴提醒你句,這個江肆可不是什麽幹淨的小男孩,沒前途的,你趕緊離遠些,省得到時候惹得一身腥。”


    語氣裏的幸災樂禍蓋都蓋不住,或者說人家根本沒想著蓋。


    裴沅這迴終於有動靜了,不過是往韓渡反方向挪了挪,偏過頭去對著韓渡上下掃了幾眼,皺眉道:“都三十多的人了,怎麽還不刷牙呢,嘴真臭啊。”


    韓渡:……死裴沅,誰能有你嘴臭!


    韓渡表情瞬間凝固,還想再說什麽時,一隻手從側邊伸了過來,掌心上放著一盒薄荷糖。


    “韓老師,嘴臭吃糖,這個很清涼。”坐在裴沅後座的女孩子笑嘻嘻的,叫韓渡又是一陣無語。


    裴沅倒是多看了她一眼,抬手點了個讚:“你很不錯,小年輕嘛,就是要有這樣的眼力見,看著就討人喜歡。”


    被偶像誇讚的女孩子更高興了,二話不說直接把薄荷糖塞進了韓渡的口袋裏,“韓老師您放心,這是新的我還沒拆過呢,保管糖到臭除!”


    韓渡麵無表情,深吸了兩口氣才扯出一個微笑,“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同學。”


    三號同學呲個大牙沒心沒肺地笑,轉頭掏出手機發了條微博:


    【啊啊啊啊,沅沅剛才誇我嚕嚕嚕嚕(^-^)v】


    仔細一看,微博昵稱下邊還綴著一行小字:裴沅超話主持人。


    另一邊,江肆又被輪番拷問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他最後甚至都有點放空,直接道:“各位老師,請問我可以開始抽簽了嗎?”


    郭德安聽出了江肆語氣裏的不耐煩,事實上他也覺得旁邊三個實在是太磨嘰了,於是趕緊一揮手,“可以可以,趕緊抽!”


    江肆瞬間複活,給郭德安比了個小心,轉身到立柱旁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下開始,又按下停止,中間間隔幾乎不到半秒。


    郭德安撲哧一聲笑了,小兔崽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皮。


    彈幕也被江肆火速的動作給逗笑了,直到看到大屏幕上顯示的考核主題,又瞬間石化。


    【我請問,我應該沒有瞎吧】


    【江肆,我願稱之為手速的神,真是倒黴孩子】


    【已經準備好錄屏了,這將會是小孩哥一輩子的黑曆史】


    【別說,其實我還挺期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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