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在大多數的時間裏都是窩在床上度過的。


    即使如此,還是時常覺得力氣不足。


    陳最說是因為魂魄遭受陰氣反噬,又脫離肉體了許久產生的後續反應,屬於正常現象。


    既然懂醫術的都這樣說了,我自然也樂得清閑,正值暑假,我心安理得地在家窩成了飯來張口的宅女。


    薄從懷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看起來當真是被這次意外嚇得不輕。


    我擔心他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幾次暗示他可以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每次他都抱著我,將頭靠在我的肩頭,輕輕搖頭。


    輕輕撫摸他的一頭黑發,我在傾灑而下的陽光中眯起了眼睛,“你打算什麽時候帶你哥哥迴湧隆宮?”


    薄從懷像一隻大號抱枕,緊緊靠著我,“過幾天吧,等你的身子恢複一些。”


    “叢凝說的五味靈草,都是什麽?”


    近日本就無事,薄從懷幹脆清了清喉嚨,像講故事一樣給我作了科普,


    “天界上神共有五族,除了你知道的鳳凰、青龍和九尾狐,還有白虎和麒麟,五族分別鎮守東西南北中五位靈境。


    每一個靈境都有靈眼,在靈眼周圍各自生長了一味靈草。靈草生長在天地之間靈力最盛的地方,自然吸收天地靈氣,具有神效。


    例如,東泱海中的靈草是斷殃花,北寧山的靈草是寧心草。”


    “哦,那要重新喚醒鳴訴玉的靈力需要跑這麽多地方啊。”


    薄從懷彎起手指像逗小貓似的摸了摸我的下巴,“等你再休養幾天,我先帶你迴湧隆宮一趟。”


    我點頭答應。


    幾天後,我和薄從懷在吃過早飯後就收拾準備啟程了。


    隻是同行的除了一直被封禁在盼尋院隱秘後院的薄從瀚,還有段予一。


    幾天沒有走出房門,段予一整個人幾乎都變樣了,先前她最喜歡穿豔麗顏色的衣服,梳各種繁瑣漂亮的發髻,現在在她身上都看不見了。


    她一身白色小碎花長裙套裝,落落大方地站在園中,神情淡然,明媚奪目的笑容也消失了。


    見到我出門,她微微勾唇,“玉訴姐姐。”


    我迎上去,拉住她的手,“予一,你怎麽在這?”


    “我聽從懷哥哥說你們今天要迴東泱海。”


    我點頭,“是呀,你是來送我們的嗎?”


    薄從懷在我身後走出,“不,予一要和我們一起迴去。”


    我吃驚地轉頭與他對視,用口型問,“你哥怎麽辦?”


    迴答我的卻是段予一,她的語氣落寞又平淡,“玉訴姐姐,不用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當自己與真愛處於同一空間下時,是真的會有感應的。


    段予一在我閉門不出修養身體的這幾天裏,抽空找薄從懷坦白詢問了一切,而薄從懷沒有選擇再繼續隱瞞下去,將一切真相和盤托出。


    不知道這麽多個日夜,段予一是怎樣說服自己接受事實的。


    我心疼地咬了咬嘴唇,手指撫摸段予一的手背,“予一,你別難過。這次迴去,事情或許還能有轉機。”


    段予一的眼尾微紅,“玉訴姐姐,你之前跟我說的‘愛’,我明白了,我愛阿暮,我願意陪著他。”


    “哪怕他現在不僅僅是肖暮?”


    段予一點頭,“哪怕他的身體裏承載了兩個靈魂,哪怕他作為阿暮出現隻有一天一時辰一秒鍾,隻要阿暮還在,我就會一直陪著他。”


    我心疼地凝視她倔強堅定的目光,“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肖暮的靈魂徹底被薄從瀚代替。


    段予一突然展開一個破碎卻絕美的笑容,“我相信他,不會輕易認輸的。”


    我伸手將段予一攬入懷中,實在心疼。


    這樣一個美豔活潑如同花蝴蝶的小女孩,因為對一個男孩赤誠熱烈的愛意,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守護等待一個“可能”。


    段予一反而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她靠在我的耳邊,壓低聲音,像是要告訴我一個秘密,“玉訴姐姐,其實我偷偷去見過他了。”


    我怔住,我也接觸過薄從瀚,他對青龍族老的怨氣已經染盡了他的全部靈魂,他會不會傷害段予一?


    段予一停頓一下,接著說,“在我見到他的五分鍾時間裏,阿暮一直在和他作鬥爭,我能看出來,阿暮為了我在拚命地活,我自然不能放棄。”


    “如果我放棄他了,那這世間就真的沒有阿暮了。”


    說完,她鬆開懷抱,麵上笑容依舊溫暖堅定。


    薄從懷在我們說話的時間裏,帶來了薄從瀚。


    自從我上次從他製造的幻境中逃出來之後,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相見,相比之前,他消瘦了很多,整個人頹廢偏執,眼神執拗,唇邊掛著邪笑。


    我能一眼認出他現在是薄從瀚。


    在他那雙深藍眼眸落到我身上的一瞬間,薄從瀚挑了挑眉,語氣譏諷,“呦,好久不見。”


    我打量他,除了腳上一雙鐵鏈,他的雙手也被束魂繩捆綁得結實。


    他的眸子平移到我身邊的段予一,麵上的笑容收了幾分,眼神冰冷充滿殺意。


    站在他的角度,一定是想殺掉段予一的,好不容易找迴了殘破的一魂一魄,他自然想要自由自在地作為薄從瀚好好活。


    可惜,他低估了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肖暮對於段予一的愛意,他也沒有料想到因為這份深重的愛意,可以覺醒作為肖暮的意識。


    也許,那一魂一魄丟失得太久,已經無法和之前那部分魂魄無縫結合了吧。


    薄從懷吩咐陳最去屋裏取來我的鬥篷搭在手臂上,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海底冷,給你帶著衣服,身體剛養好幾分,別凍著了。”


    薄從瀚冷哼一聲,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挖苦難聽的話,薄從懷在他出聲以前,一個響指,薄從瀚的上下唇像粘了膠水根本無法張開。


    我沒忍住輕笑一聲,薄從懷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領,“好了,我們出發吧。”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之前帶我們離開妖界的那麵銅鏡,銅鏡變換,盼尋院中已無我們的身影。


    陳最“唉”了一聲,抬頭望天,在陽光下他眯起一雙細長的眼睛。


    天終於是晴了。


    過了片刻,他走到院落一旁的石桌之前,將一桌淩亂的藥草收攏在懷中,邁著慵懶的步伐進了西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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