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奐脊飄浮在一片混沌虛無之中,我冷眼打量著四周。


    看來,第二重夢境也被破除了。


    不知道這人設下了多少層夢境,直覺告訴我,


    如果不盡快脫離夢境,我和奐脊都會被永遠困封,我的身體也會因為與靈魂脫離太久而徹底消亡。


    對於身後生出的一雙翅膀,並沒有讓我感到不適或者震驚,


    我和它之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它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聯想到薄從懷之前的話,也許它是我的前世素微的翅膀,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被我召喚出來了。


    可是我的腦海中還是沒有關於素微的記憶,真是奇怪。


    “主人,我們現在應當如何?”


    奐脊飄在我麵前,一貫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信任的神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來我們要主動出擊才能出去了。”


    在夢境中待了這麽久,經曆了那麽多場的幻境,我慢慢摸索出了規律:


    我在夢魘之境之中可以感受冷熱等變化,但是不會受到擊打等物理攻擊,隻有冰火之類的自然災害才能真正傷害我。


    設局之人雖然一直沒有露麵,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暗處監視著我,在必要時會出手推動幻境對我的迷惑進程。


    “主人,你看。”


    就在我凝神思考時,奐脊突然出聲叫我,我一轉眸,正好看到我們的正前方,緩緩飄來一團藍色的光焰。


    光焰時明時暗,其中似乎包裹著一個高大的人形。


    我警惕地眯了眯眼,如果沒有猜錯,這應該是是下一重夢境,


    將身後的翅膀稍稍向前攏了攏,呈防禦姿態。


    藍色火球越飄越近,奐脊向前將我護在身後,我們都緊緊地盯著它。


    “訴訴,我總算找到你了。”


    薄從懷的聲音突然從火球中心傳出,語氣急切關懷。


    我愣住,奐脊也略微歪了歪頭,好像是很不理解的樣子。


    火球在距離我們幾米的地方化作嫋嫋細煙,薄從懷皺著一雙烏眉出現在我們麵前。


    奐脊轉頭看了我一眼,很有眼力地往旁邊撤了一步,但是還是歪著頭,麵無表情。


    薄從懷向前走近幾步,他的嗓音化作無盡溫柔春水,“別怕,我來了。”


    說著就要來牽我的手。


    我卻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後猛然退後一步,冷著臉緊盯著薄從懷那張絕色麵龐,沒有開口,眼中盡是警惕和防備。


    這是我第二次在夢境之中遇到薄從懷的臉,


    第一次他叫我“欽欽”被我識破,


    這一次,他按照平日裏的習慣喊了我“訴訴”,可是我還是不敢輕易相信。


    “別怕,是我,我來了。”


    薄從懷看到我不信任的眼神,表情十分受傷,“你摸摸我,我是真的,我帶你出去。”


    他雙手向下,想要握住我的手,我沒有輕易移動,任憑他牽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他的掌心微溫,指節清晰,白皙的手背隱約有青色的血管,他的胸口下,心髒有力地跳動著。


    他是真實的,他穿過層層夢境,找到了我。


    心情大起大落,鬆懈下來是像潮水般奔湧而來的後知後覺。


    一滴晶瑩的淚珠滑過麵頰,滴落而下,在虛無之中無影無蹤。


    薄從懷抬起手觸摸我的麵頰,指腹輕輕地替我擦拭眼淚,他的聲音輕柔,


    “別怕”。


    奐脊眨了眨眼,將頭略微偏過,麵無表情地看向別處。


    薄從懷輕笑一聲,抬手按了按我的頭,“傻瓜”,說著就要將我攬入懷裏。


    我低著頭,輕輕地啜泣,在他的動作下緩緩靠向他的懷裏。


    就在我的額頭要抵上他的胸口的瞬間,我左手向下,猛地握住他的胳膊,向後直起身子,我冷眼看他。


    此時,“薄從懷”手裏握著一把閃亮的匕首,匕首尖端已經快要觸碰到我的心口了。


    詭計被識破,“薄從懷”邪魅勾唇一笑,麵容如同融化的蠟,露出下方一張妖豔嫵媚的臉。


    我記得,是與我隻有一麵之緣的禮婡,


    在我的記憶裏,我暈倒之前接觸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她。


    其實我懷疑過她是幕後的操控者,怪我戒心不足,被她暗算。


    “沈玉訴,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不過眨眼間,她的身高體型都變成了我們初見的樣子。


    她是一個臉蛋身材俱佳的美人兒,就連我作為女人,還是不禁被她迷住。


    她的紅唇嘴角輕輕向上勾起,很輕鬆地掙脫我的抓握,輕巧地一躍而上,躲過奐脊的攻擊。


    清麗嗓音搖擺在空中,如同一條無形的綢緞,“你是怎麽識破我的?”


    奐脊一擊落空,沒有急著上前進攻,而是擋在我的身前。


    手腕一轉,那把薄從懷送她的玄安劍閃著寒光,漸漸顯在她的手掌之中。


    禮婡笑意未減,轉了轉脖子,眼眸饒有興趣地越過奐脊落在我身上,


    “你好像並不普通,能夠突破兩重夢境,不是尋常之人能做到的。”


    又在我身後的一雙火紅翅膀上停留片刻,笑意收迴,她咬了咬唇,


    “你,到底是誰?”


    問題好多,她的問題我沒有一個想要迴答的,我終於明白什麽叫“反派死於話多”。


    現在是第三重夢境。


    因為前兩重若幹幻境的破滅,設局的禮婡已經亂了陣腳,選了一個最笨最冒險的攻擊方式——


    那就是偽裝成薄從懷出現在我麵前。


    我身後的翅膀輕輕扇動著,羽毛尖端如同火焰,它和奐脊一樣,都在等待我發出攻擊的號令。


    禮婡不是傻子,迷惑偷襲不成,正麵攻擊她明顯處於劣勢,


    如果不想和我們一同葬身夢魘之境,她唯一的方法就是逃出去。


    我並不想逼她,畢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跟著她,找到出口,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伸出手,借著奐脊的遮擋盲區,輕輕地用手指在她背上寫字:


    佯裝攻擊,跟著她,找尋出口。


    奐脊後背一僵,手腕輕輕轉動向上,玄安被她向前一擲,直直朝著禮婡的麵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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