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艾利克瞠目結舌,有那麽一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凱維保持著得體而冷銳的微笑,點點頭,又矜貴地提示了一句:“請再好好地想一想,艾利克小姐。”


    艾利克震驚到麻木的大腦遲緩地轉動起來。


    皇室姓氏還不足以說明什麽的話,這個家夥有恃無恐的樣子,恐怕他的身份還沒那麽簡單。


    戴莉安和她閑聊的時候都說過什麽帝都貴族世家的人?


    凱維?永恆……


    凱維……


    猛地一記響雷在腦海中炸響,艾利克被震爍得眼冒金星四肢發麻,木然端坐在椅子上,幾乎都想要抱頭呻吟了:“皇太子殿下……”


    “您的記性實在欠佳,艾利克小姐。”凱維?永恆,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這個龐大古老的魔法帝國的未來掌權者,彬彬有禮地一頷首。


    艾利克仿佛經曆了一次滅世的地震海嘯天崩地裂,整個人的靈魂都出竅毀滅,隻剩下一具空殼留在原地。


    “啊……”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未婚夫驚人的身份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把來時計劃好的說辭打得亂七八糟。


    艾利克試圖找迴一點點不切實際的證據,證明這個可怕的現實隻是她的臆想罷了,垂死掙紮地喃喃自語:“父親信中說,是一個神秘商人……”


    凱維微笑著迴她:“隻有我願意,我可以是一個神秘商人。”


    艾利克慢了十八拍,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您並不缺這些錢……”


    凱維修長的指節叩擊桌麵,挑眉反問:“我不缺,你們就可以不還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艾利克有氣無力地說,隻感覺巨大的疲憊和心累,“您並不缺我家的這點兒欠款,也不缺少上流貴族的聯姻對象,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呢?”


    艾利克說到這兒的時候,恍然想起圍繞在她身邊的幾個追求者,似乎一直以來的目的都是她的婚姻?


    黑暗神經病音希萊納在第一次見麵時就搞了個銀戒指吵著嚷著要結婚,那戒指現在還在她手指頭上摘不下來。


    洛朗王子連傳家的祖母綠戒指都拿出來了,西倫波爾死纏爛打,占了個沒名沒分的情人位置都不肯撒手。


    好像也就隻有她自己選的小公爵和他們不一樣了。


    如今又來了個永恆魔法帝國的皇太子殿下……


    太多相似的巧合,讓艾利克不得不謹慎和懷疑了。


    皇太子殿下並沒有迴答艾利克的這個問題,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強調著提醒她:“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艾利克小姐,我希望你能清楚這一點。”


    艾利克低著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絕望地發現這個太子爺說的話是沒錯的。


    一個破產的低等貴族,債務都捏在人家手裏,更不用說從身份地位和權勢上看,各方麵都是直接碾壓的存在。


    艾利克“哦”了一聲,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椅背上。


    皇太子殿下皺起眉頭,顯而易見地表露出嫌惡的神色:“艾利克小姐,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時刻都要保持端莊的儀態,是絕對不會在人前做出這種粗俗無禮的舉動,你的禮儀……”


    艾利克剛剛確信了自己即將英年早婚的噩耗,壓根沒心情和這人打太極繞彎子。


    反正這些人鐵了心千方百計地想要和她締結婚姻,那麽反過來說,其實她也有了一張怎麽蹦噠都不會出事的免死金牌。


    艾利克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捶了一下桌麵:“我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低等男爵之女,你要是看不慣就把婚退了唄,省得以後在全帝國人麵前丟你的臉。”


    凱維臉上的詫異遠遠大過了憤怒,大約是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臉色和他說話,以至於皇室威嚴被冒犯的憤怒都抵抗不過這種新奇的感覺。


    “我會派遣禮儀教師教導你的,艾利克小姐,婚期將如約舉行,不會更改。”凱維慢條斯理地放下擦手的絲巾,以一種緩慢而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艾利克沒什麽表示,死魚般地動了動眼珠子,滿心都是必須早婚的悲傷:“……哦。”


    “婚期很快就會確定下來,在此之前,你不用去魔法學院上學了,留在這裏好好學習該學的東西。”


    艾利克扭臉:“不行,我要讀書。”


    凱維仿佛沒聽到艾利克說的話似的,繼續道:“此外,你還有許多要學的規矩和製度,婚服和首飾的定做馬上開始……”


    艾利克還想掙紮一下:“如果我還清了欠款,或者那些害得我父親破產的拉蠻人被法庭審判欺瞞作假,債務作廢了的話……”


    凱維的眼角微微上挑了些微的弧度,表情沒什麽變化,還是看似親和實則高傲的微笑,卻透著上流人不動聲色的輕蔑嘲笑:“你可以試試,艾利克小姐。”


    艾利克猛地啞聲,一個很不好的猜測在心頭浮現,驚得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拉蠻人設局做了圈套,才讓艾利克男爵破產負債,那麽……那些拉蠻是自發進行的,還是有人指使的?


    如果是別人指使的,那又是……誰呢?


    歐德王子不知在哪,也不知道他說要幫艾利克調查的話是隨口安慰還是確有其事。


    小公爵還在恩雅城中,應該跟那個什麽家裏的小姐訂婚了吧……


    西倫波爾……按理說帝都應該是他的大本營才是,為什麽在宗教裁判所裏的時候,他竟然沒辦法及時趕來保釋她出去?


    誰阻止了他?誰又有那個能耐壓他一頭?


    艾利克越想越是渾身發冷,看著皇太子殿下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而皇太子殿下本人的神情如一,好像什麽都沒察覺到一樣,也可能是察覺到了卻不放在心上。


    凱維看著艾利克的神色變化,自己的臉色逐漸愉快起來:“艾利克小姐能獲取洛朗王室王子的幫助,償還一千萬枚的金幣,實在是讓我感到驚訝……無論你和歐德本人有任何關係,既然身為我的未婚妻,就不該和其他男人再有任何聯係了,恪守你該遵循的貴族淑女禮儀,艾利克小姐,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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