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城的禦下行宮,趙玄一行人下榻此處,這裏離城中心不遠,是皇家禦用行宮。


    趙玄來到此處,並沒有暴露身份,隻借著趙禎皇四子的身份出行。


    春意盎然,院中的枝頭的花都開了,一片嬌豔。


    無人時也有人打理院落。


    夜間的風也帶著暖意,晏城的氣候已然入春。


    趙玄入院便站立在前院樹下沉思,自攬金閣出來,他的神色冷峻,周身氣場低沉。


    傅奕幾人都不敢上前和他說話。


    天漸漸黑了,雲聘郡主早梳洗完,正候著為皇上讀書。


    見他站在院中,背著手眼神放空一動不動,這個姿態已經很久了。


    雲聘郡主大著膽子上前,曲身道:“皇上……,玄公子,夜間露重,迴房歇息去吧,雲聘為你念書”。


    趙玄默默得,眼神裏沒有光彩,偶爾散出一兩點星光,很快就熄滅了下去。


    半日後才注意到雲聘郡主在身側候著,他掠過一眼道:“你自己迴去休息,今晚不用過來了”。


    雲聘郡主愣了片刻,心中不悅,但也不敢說什麽,隻乖巧地應下退了去。


    直到夜色黑了,趙禎才迴來。


    他曲身道:“迴稟玄公子,那地方不過是行王殿下在晏城的一處行宮”。


    “我去到那座宅院時,上麵並沒有行王府的牌匾,下人隻說行王殿下來晏城偶爾下榻此處”。


    “被眾人知曉後便稱這裏為行王府”。


    “但行王殿下前些時日已經離開去南越了”。


    趙玄聽著趙禎的迴複,心中燃起的希望,熄了下去。


    趙禎停頓了片刻,又說道:“這個席玉公子,我也打聽了,據說是前幾月出現在晏城的,自稱是行王門下,如今是紹王府的教習先生”。


    趙玄眉間如霜般冷,反複默念那兩個字。


    席、玉……


    紹王府的教習先生?


    “明日去拜訪下紹王爺”。


    ……


    ——


    深夜,一輛馬車在夜間隱蔽行駛。


    往後黑衣人持劍護送,他們身上血跡斑斑,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惡鬥。


    馬車內,席玉扶著滿身是傷的趙晟。


    “堅持住,到行宮便為你治傷”。


    “多謝你,但我暫時不能迴浩王府”。


    “我知道,把你送迴浩王府等於重新送你迴朱闕門,現在整個晏辰的皇親幾乎都在朱闕門的控製下”。


    趙晟感激地看了席玉一眼,可突然他一陣咳嗽,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


    席玉慌張,他在朱闕門受的傷太重了。


    他略掀開窗簾,透出車窗往後看了一會兒。


    席玉熟悉暗室的山路,逃出山區後,朱闕門的抓捕便沒那麽嚴了。


    入城後,城內多是皇親貴族,朱闕門不敢太放肆追捕。


    一路逃亡至此,基本已經安全。


    席玉略掀開車簾,對前方駕車的紅綾說道:“紅綾,略停一停,他快受不住了”。


    馬車緩行了一段,停了下來。


    席玉扶著趙晟下車,環視了周圍漆黑一片,隻有馬車前的風燈勉強照亮了路。


    席玉很熟悉這一片,看著搖搖欲墜的趙晟。


    扶著他朝一處還亮著燈的商鋪走去。


    敲了門,等候了片刻,門開了。


    衛均瑤看到眼前的一幕,驚得指著手臂掛在席玉肩頭的傷痕累累的趙晟說不出話。


    席玉看了下四下無人,沉聲說道:“他快堅持不住了,現在你店裏稍作歇息”。


    衛均瑤領會,忙將人領了進來,紅綾停了馬車也跟了進去。


    衛均瑤看到她,愣了下,便給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她將人領入內室,放在榻上,轉身去取藥箱,又讓衛伯去燒水。


    雖沒有名貴的藥材,但普通血傷藥還是有的。


    往日活計忙的時候,衛均瑤也會歇息在店裏,衛伯一般會陪著她。


    趙晟身上的衣服已經爛成一片,有些布料跟傷肉粘在一起,十分可怖。


    衛均瑤眉頭鎖了起來,見席玉幾人都圍著她。


    “他的衣裳都貼在肉裏了,我要給他都剪開,要不你二人先迴避下?”


    席玉和紅綾領會,便退了出去。


    衛伯燒了熱水提了進來,給衛均瑤打下手。


    她曾是尊貴的容妃娘娘,可離宮後成了普通人,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內心早就堅強無比。


    看著趙晟身上一片又一片的血肉模糊,衛均瑤忍著惡心和害怕,小心翼翼用刺繡的剪子剪開他的衣服。


    她的纖纖玉手是拿繡針的,處理傷口也是是十分仔細。


    在處理嵌入血肉的布料時,牽動血肉,趙晟“嘶”猛吸了口氣。


    衛均瑤驚了下,停住了手。


    趙晟安慰笑道:“沒事,你弄你的,我忍得住”。


    衛均瑤咬了咬牙,這才重新垂下頭給他處理傷口。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趙晟身上的衣服才被清理幹淨,衛均瑤想為他擦拭身體,卻覺得男女有別,有些害羞。


    趙晟看了出來,笑道:“多謝小姐了,我自己來吧”。


    可當他拿著沾水的沐巾,牽動傷口,又疼得齜牙咧嘴。


    衛均瑤想著他都傷成這樣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想幫他。


    見她猶豫不決,最終還是衛伯上前幫了忙,替趙晟擦拭了身子。


    滿身斑駁的鞭痕刀痕觸目驚心,衛均瑤看得心底發顫。


    衛均瑤小心翼翼給他上藥,趙晟看出她眼底的懼怕,可仍然忍著替他治傷。


    心生感激道:“多謝”。


    衛均瑤抬起眼眸,淡淡道:“不客氣”。


    她的麵容嬌媚無比,趙晟直直看著她,她比他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美麗。


    看起來嬌弱,處理那麽可怖的傷口卻十分鎮定,可知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


    “你和席公子的關係不錯?”趙晟突然問道。


    “嗯,過命的交情”衛均瑤毫不猶豫說道,這句話倒有了些江湖豪氣。


    看她的反應,他對席玉應不是愛慕之情,趙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約莫半個時辰後,趙晟渾身都包上了了紗布,臉上也擦拭過了,露出他英俊的麵容。


    “我這繡坊內隻有一些普通的藥材,你暫且用著,等明日席公子請了大夫,再為你醫治”。


    見趙晟處理完畢,席玉和紅綾才進來。


    席玉看了半日趙晟的臉,這處理幹淨了,真看不出來他還是個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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