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中,趙玄端坐案幾旁,他身姿依然挺拔,可麵容卻消瘦了不少。


    雲娉郡主手捧著書在一旁侍奉。


    她性子本就安靜,現如今趙玄去哪兒都帶著她,她更是盡心侍奉。


    朝中立皇後的唿聲很高,她也不急不躁,趙玄身側現在隻有她一人,她無需爭搶,自然心滿意足。


    若是沒有什麽變故,未來陪在趙玄身邊,也隻會是她。


    趙玄顯得很疲憊,正垂目休息,雲娉郡主念完書便奉茶伺候。


    軍帳掀開,崔將軍進入跪禮道:“拜見皇上,臣有事迴稟”。


    趙玄抬眸道:“崔將軍不必多禮”,待崔將軍起身後,伸手道:“崔將軍請坐”。


    “謝皇上”崔將軍端坐下首位後,看了一眼雲娉郡主。


    趙玄領會,“你先下去吧”,雲娉郡主十分懂事退了下去。


    自從香囊那件事後她就再也不敢擅自作主張,無論趙玄說什麽,她都乖巧聽話,知節守禮。


    崔將軍見無人便說道:“今日軍營收了兩個人,有個女子身受重傷,還有個小公子是這女子的哥哥”。


    “據那小公子說,他二人誤入山區後,不小心闖入了朱闕門”。


    趙玄身體突然一頓,目色嚴厲起來。


    “因著他妹子會些武藝,二人得以從朱闕門逃脫”。


    “看來那女子武功不弱”。


    “我也是這麽說的”。


    “然後小公子同我說,他探到了一些朱闕門的消息,讓我迴稟皇上”。


    趙玄端坐起來,朱闕門的消息是十分可貴的,若是此人的消息有用,必要好好賞賜。


    “他如何說的?”


    “他說,坪山凹裏有藏兵,此事和煊王有關,浩王府的晟世子被困朱闕門暗室,煩請皇上搭救”。


    趙玄眼眸一亮,他也一直在追蹤朱闕門背後的勢力,卻一直無所獲。


    此人能探到這些消息,是真了不起。


    “晟世子……,晏城趙浩王爺的世子”。


    趙玄沉思片刻,又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位小公子,此人現在何處?”


    “正在隔壁軍帳休息,他妹子剛才讓文太醫查看過,傷得不輕”。


    “宣他來見朕”。


    “是”崔將軍領了旨意去了軍帳。


    “席公子……”掀開軍帳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床邊的湯碗裏還留著未喝完的茶湯。


    再看看軍帳四周,也沒有人影,床上有剛起的痕跡,像是突然決定離開的。


    “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呢?”崔將軍喃喃道。


    崔將軍迴稟趙玄時。


    趙玄神色掠過一絲疑慮,“還受著傷,這麽著急就走了?”


    “興許是家中有急事”文若塵在一旁解釋。


    “可惜了……,朕還想問清楚一些”。


    “這二人連朕的賞賜都不想要,真是奇人”。


    “罷了”。


    過了會兒,他突然問道:“可知這二人是何方人氏?”


    崔將軍看向文若塵,文若塵剛才和二人打了交道,更熟悉些。


    文若塵眼神閃爍了下,曲身道:“那位席公子好像是從晏城來的”。


    “晏城……”趙玄沉聲默念。


    ——


    席玉趕著馬在山間道路行走,天色太暗,隻有借著月光行走。


    他靠著月亮辨別方向,又不敢走得太快,生怕一不小心墜落懸崖。


    紅綾還傷著,他隻得小心為上。


    等走出山區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紅綾,你還受得住嗎?”


    紅綾蒼白的臉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駕馬的是你,怎麽還問起我來了”。


    席玉略有歉意地笑了笑,“堅持下,我們快到家了”。


    天亮了起來,又到了大路,席玉便開始飛速行馳。


    行了一夜馬匹也勞累不堪,等到了行王府邸,席玉將馬交給阿嚴牽去後院喂水,自己扶紅綾迴房休息。


    又命人燒水,準備茶湯。


    看著紅綾歇下了,席玉才鬆了口氣。


    他也熬了一夜,這時的疲憊湧了上來,他按不按了眉心,打了個哈欠。


    “你知道他在,還會有感覺嗎?”紅綾靠在自己的床榻上突然問了一句。


    “什麽?席玉沒反應過來。


    “皇上在駐地”紅綾直截了當地問。


    席玉略愣了下,平靜說道:“我若是放不下,剛才就不會和你一起走了”。


    “晚上山路多難走,還要小心你的傷”。


    紅綾勾了勾嘴角,“我隻替先生擔心,怕你的心又迴去了”。


    席玉淡笑笑,迴去?怕是不可能了。


    若是被他知道她騙了他,這欺君之罪。


    君王的怒火一旦燒起來,自己如何承受得起?席玉略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今日他也見到那個雲娉郡主,皇帝宣她入軍帳便是接納了她。


    不出意外的話,她便是未來的商國皇後。


    席玉心中掠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讓自己將這些感受釋放出去了。


    往後便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生活吧,是先迴南越去,還是去尋玉城王子?


    這不也是席玉自己希望的嘛。


    往後,各自安好。


    接下來幾日,席玉都在行王府照顧紅綾,沒有出門。


    江楚風知道他逃脫了,必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索性躲在行王府,等司徒行迴來。


    紅綾是練武之人,身體本就比常人體健,十幾日後便恢複了,隻是身上留著一些疤痕。


    席玉還留有之前文若塵給他的犀獸皮,便為紅綾擦了,幫她去除疤痕。


    紅綾瞧了一眼名貴之極的藥膏,皺眉道:“這玩意兒不用給我”。


    席玉不以為然,“你是女孩子,身上怎麽能留那麽深的疤痕”。


    “女子又怎樣?也可以打人殺人?”


    席玉淡淡道:“那都是暫時,以後你總要嫁人的”。


    紅綾身體僵了下,她苦笑了下,自從跟了司徒行,她便沒想過嫁人這迴事。


    席玉知道她想什麽,說道:“你是還沒遇到合適的,一旦遇到了,緣分來擋也擋不住”。


    紅綾白了她一眼,“你身邊倒是緣分多,可也沒見你安分”。


    席玉笑道:“我和你又不一樣”。


    紅綾枕著頭靠了會兒,“你究竟在猶豫什麽?不如就答應了先生”。


    席玉垂下頭不言語,若是趙玄能放下過往,立了皇後,她便也可以安心去考慮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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