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娉郡主舉止十分得體,曲身行禮,大方說道:“我初到商宮,還未來得及拜見各位殿下”。


    “大殿下如今去了南越,宮裏隻有四殿下,所以雲娉想和四殿下致歉,未及時拜會,是雲娉失了禮數”。


    趙禎冷冷笑了下,“都是虛禮,郡主不必掛懷”。


    “自是要的,今日沒有準備,改日我定備下厚禮去拜會四殿下”。


    趙禎扯了扯嘴角,沒有在意,更欲離去。


    雲娉郡主卻有叫住了他,趙禎轉過身,冷聲說道:“郡主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


    雲娉郡主被人看出了心事,臉一紅。


    她忍下心緒, 故作輕鬆道:“我聽說皇上舉兵攻下南越後,曾帶迴一位南越公主,據說是南越第一美人,貌若天仙”。


    趙禎斜眼冷笑道:“郡主對這種八卦感興趣?”


    “也不是,就是若這位公主如果在商宮的話,她身份尊貴,我也該去拜會一下,隻是不知道她居於哪一宮?如今可有封號?”


    趙禎眯起眼略微打量了雲娉郡主,他雖不及司徒行心機深沉,但也不是隨便能糊弄得了的主。


    雲娉郡主的心思,他多少能看出來一點。


    “我是被皇上從歹人窩裏救出來的,之前的事並不是很清楚”。


    雲娉郡主臉上略顯失望。


    突然趙禎又說道:“我隻知道那南越公主是大皇兄的未婚妻,北商和南越曾經想聯姻的,父王曾將這個南越公主指婚給大皇兄”。


    雲娉郡主聽了,眸色閃了下,按下心裏疑慮。


    既是行王殿下的未婚妻,那和皇上是沒關係了。


    “不過已經香消玉殞了”。


    雲娉郡主怔了下,“她死了?”


    難道行王殿下是因為公主逝去傷懷才去的南越?


    雲娉郡主深思片刻,既然人已逝去,再沒有什麽威脅。


    隻是,她聽說過,那位公主名字裏有個“玉”字。


    想起被剪碎的玉如意繡花,雲娉郡主心有餘悸。


    ——


    她迴到秀雲殿,雲澤世子正歪在榻上飲果酒,他年紀尚小,還飲不得酒,閑來無事隻能飲這種果汁釀的酒。


    喝完了旁邊的宮婢再為他斟上,十分悠然自得。


    雲娉郡主看了他這副紈絝的模樣,心裏來氣。


    快步走到他跟前,奪下宮婢手裏的酒瓶,怒聲道:“退下”。


    宮婢曲身便退了出去。


    雲澤世子半眯著眼微醺道:“怎麽了姐姐?”


    雲娉郡主“砰”放下酒瓶,嚴厲道:“往後不準在殿內喝酒”。


    “嘖”雲澤世子不以為然,“這裏這麽無聊,還不能喝酒,我能幹嗎?”


    “要不晚上我出宮去尋樂?”


    “你大膽!”雲娉郡主怒道,“這裏是商宮,以後行事都給我規矩點,不然的話……”


    想起剛才趙玄發怒的模樣,雲娉郡主心中便一陣恐慌,幸好錦蘭及時過來救場,不然不知道趙玄會下什麽旨意。


    君王的旨意一旦下了,再無收迴的可能,便是要你死,也也隻能收拾收拾等著去赴死。


    “不然行差踏錯一步,就萬劫不複”。


    雲澤世子頗不以為然,剛喝了點酒,雖度數不高,也有些淺淺的暈乎。


    他雙手枕在腦後,“姐姐你到底籠住皇上的心了沒?”


    “別是沒籠住,迴來找我撒氣來了”。


    雲澤世子的話讓雲娉郡主氣到胸悶。


    “姐姐,現下北商趙氏人丁不旺,你我是皇上母家血脈,你擔心什麽?”


    “這帝位遲早是……”


    “住口!”雲娉郡主怒目而視,“我看你是找死”。


    雲娉郡主忍下怒意,嚴厲對雲澤世子說道:“往後這些話千萬不可在商宮說,別以為自己血脈尊貴就有恃無恐”。


    雲娉郡主捏了一把繡袋中被剪碎的香囊,仍覺得脊背發涼。


    “聖意難測,你以後不可亂說話”。


    ——


    翌日,午後。


    雲娉郡主命人取來了那套雪色羅衫,想起那日趙玄問她為什麽不穿這套衣裳時,心裏便覺得他應是喜歡素雅衣飾。


    她特地換了雪色羅衫,挽起發髻插上銀釵,便起身去了龍嘯殿。


    自己犯的錯便要自己去彌補,往後的日子還長,既知道了他的禁忌,日後小心伺候便可。


    龍嘯殿內。


    錦蘭伺候趙玄更衣,將那枚玉如意香囊小心掛到趙玄脖上,再掖入衣襟貼身收著。


    見趙玄神色不善,便解釋道:“前幾日衣物剛清洗完送迴龍嘯殿,奴婢在整理的時候被雲娉郡主瞧見的”。


    說著她往殿外望了一眼,“郡主午後便來了,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


    趙玄淡淡的,沒有反應。


    下朝時他迴龍嘯殿就已經看見了,她靜靜跪在龍嘯殿殿前,身穿著那身雪色羅衫,鬢上斜插著一支銀釵,正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趙玄剛入殿時看到她的背影,怔愣了下,但很快隱去情緒,快步走入殿內。


    錦蘭點了香,趙玄依然靠在榻上看書,雖仍是身子硬挺,卻掩不住眼底的淤青和憔悴。


    錦蘭望著殿外一直跪著的身影,一身雪色衣裳,臉上滿是痛苦淚痕。


    她剛來時,趙玄還未迴到龍嘯殿,她說自己犯了錯,需得皇上原諒,便在龍嘯殿外跪了下來。


    跪那麽久了,她的膝蓋怕是淤青一片。


    再怎麽她也是尊貴的天水郡主,雖惹怒了龍顏,但也罪不至此。


    說起來,這幾日她也是小心伺候,趙玄傷神了那麽久,好容易有一個能讓他略感安心的人。


    若是把她趕走了,趙玄又要陷入無盡的哀傷中。


    於是錦蘭大著膽子試探說道:“皇上,不知者無罪,我想郡主日後不會再造次了”。


    錦蘭悄悄瞄了趙玄一眼,“皇上昨日怕是又沒睡好,不如……”


    她咽了下口水,若是趙玄發難,她可擔當不起。


    見趙玄不動聲色,躊躇片刻還是大著膽子說了出來:“不如還讓雲娉郡主進來給皇上念書吧”。


    趙玄眼神略動了下,望了殿外一眼。


    遠遠的那身素雅雪色羅衫,如山間白雪,墨發間一支銀釵,在陽光下泛著低調的光華。


    趙玄怔愣了片刻,垂下眸淡淡說道:“讓她進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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