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眉頭緊鎖,壓低聲音,悄聲問道:“司徒先生,我可以起來了嗎?”


    司徒行落在遠處的目光移到她臉上,兩人的距離十分近,玉息雖然對他無意,卻也被他瞧得臉頰發燙。


    他有趙玄一樣深邃迷人的眼眸,深色眸子裏像有鉤子,勾人心魄。


    玉息隻得挪開目光,突然背上一鬆,司徒行放開了她。


    她像兔子一般從他身上跳開。


    等唿吸心緒都平複了,才抬眸看去,空中沒有異常。


    剛才的動靜是那個殺手嗎?他竟然沒有再次殺她,剛才玉息幾乎像把自己送上了砧板,等著刀落下。


    她不解看了眼司徒行,突然想到他的兩局棋。


    是生路,還是死路,隻在一念之間。


    她隻覺得喉嚨發幹,“司徒先生,你的意思是,他們想殺我,是因為玄公子?”


    司徒行臉色微沉,其實他一開始也不確定,不過冒著危險試了一下,結果如他所料。


    他語氣冷峻到毫無感情色彩,“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你的心思”。


    剛才扔棋子動了真氣,司徒行胸口一陣氣息上湧,忍不住咳嗽起來。


    玉息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實有隱疾。


    想起慧妃那日說起,入夏後他便會咳嗽不止,恐怕熬到秋季會咳得更厲害。


    試著問道:“先生可是有躁症?若是的話,北商氣候恐怕對你先生的身體修養不太適合”。


    司徒行抽出一條錦帕捂住嘴,這點和林淮子說得一樣,北商幹燥,空中多沙塵,他久咳不愈這環境有關。


    他目光裏掠過一絲絕望,突然轉過頭望著玉息問道:“去南越嗎?”


    玉息心顫了一下,他的目光太過深沉,一時間玉息以為是在問她。


    南越,是她心之所向。


    她沒有一日不渴望迴到南越。


    見玉息怔愣,司徒行嘴角若有若無一絲笑意,便起身,也不理睬玉息,繞過她離開了。


    玉息心神不寧迴去,一名侍婢將文若塵預備的藥送了過來。


    這名侍婢玉息認得她,她一人留在上層伺候,是張北風的人。


    迴宮後,她便又是龍嘯殿的婢女。


    她願意留在商宮,可趙玄卻沒有賜封的意思。


    司徒行的心思她看不懂,趙玄的心思她同樣看不懂。


    趙玄要留她在商宮,司徒行的意思難道是讓她離開?


    玉息好容易穩定下的心緒,又開始漂浮。


    ——


    近日氣候變幻,皇上偶感風寒,為避免傳染在龍嘯殿靜養了十多日,現已經康複迴朝。


    朝堂上,皇上揭露了萬禮將軍大肆收受賄賂,大量斂財的事實,勒令萬禮速速迴朝等候發落,名冊的事暫時沒有提。


    宮裏迎來了一位新人,蘭貴人,賜入藏玉軒,正是之前柔美人的寢殿。


    毓秀宮內,衛籽蘭已是宮裏的蘭貴人,再不是禦風樓侍婢的穿著。


    她穿著一襲湖綠素雪娟裙,麵容俏麗,雖不及容妃雍容華貴,也別有風情。


    剛入宮便來拜見衛太後,容妃在衛太後下首處坐著喝茶,卻不願給她一個正眼。


    “你這個小賤人,難怪不肯服侍萬將軍,原來早就琢磨著怎麽爬龍床。”


    衛伯庸氣勢洶洶衝進毓秀宮,指著衛籽蘭大罵,他和萬府的人尋了她多日,誰知剛有她的消息,便得知她被皇上寵幸成了宮裏的蘭貴人。


    衛籽蘭冷眼看著衛伯庸道:“父親大人,我不願嫁萬將軍,離開萬府藏匿在外,與皇上不過偶遇,既被皇上寵幸,入宮為妃再自然不過。”


    “父親大人若有意見,隻管找皇上去評論”。


    “你!“衛伯庸氣得舉手欲扇她耳光,衛籽蘭絲毫不懼,挺直腰杆直視他。


    衛伯庸這才意識到,她已經不是以前衛府庶出的小女兒,可以任意打罵。


    她是皇帝的蘭貴人,按理他見了也要行禮,他怎敢和她動手。


    隻能將氣吞了迴去,氣紅了臉,“那萬將軍那邊怎麽解釋?”


    “我現在是皇帝的妃子,萬將軍與我何幹,父親大人莫要胡亂說話,給皇上惹不快”。


    衛籽蘭懟得衛伯庸話都說不完整,,“你……,我現在是不敢打你,你也別太……”


    還未說完,“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聲。


    衛籽蘭隻覺得耳邊嗡嗡聲,臉頰火辣辣得疼。


    衛太後仰著頭,冷冽望著她,“他不敢打你,哀家總敢吧”


    衛伯庸像解氣般雙手背在身後趾高氣昂。


    衛籽蘭冷笑道:“太後是為何打我呢?是我在後宮不懂規矩,還是跟我父親一樣,為了萬將軍打皇上的嬪妃?”


    這句問話好生厲害,衛太後眼眸一緊,手指曲起。


    為了一個朝堂大臣,掌摑後宮嬪妃,衛家勢力再大,也不敢這麽做。


    衛太後怎麽也想不到,衛籽蘭這一手這麽厲害。


    她臉色滿是寒意,“你如今正處皇帝聖寵,我們的確惹不起”,冷笑兩聲,“不過有句話,叫花無百日紅,但願你有能耐能一直籠絡住皇上的心,別到時候涼了,下場還不如嫁入萬府”。


    衛籽蘭心底隱隱不安,皇帝對她,她自己再清楚不過,所謂的寵幸不過是掩人耳目。


    若是被衛太後發現她尚是完璧之身,那下場真的如她所說。


    衛籽蘭強撐著,露出笑容道:“謝太後指點”。


    衛太後目露寒光,但很快隱了去,勾起嘴角換了一副麵孔。


    竟牽起衛籽蘭的手道:“剛才哀家不過是試探一下你,別多想”。


    她牽著衛籽蘭的手坐到自己左下首處,和容妃正對著。


    “我衛家有兩位姑娘入宮為妃,可是莫大的榮耀,國公爺莫要生氣,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


    見太後突然變臉,衛伯庸也怔住了,可仔細想想,衛太後說的也沒錯。


    從將軍夫人到皇帝嬪妃,那個選擇更好一目了然,衛國公便也不再多說。


    “皇上後宮現下隻有三位嬪妃,有兩位是我衛家姑娘,哀家甚是欣慰,日後你和你姐姐一樣,要盡快為皇上開支散葉”。


    衛籽蘭聽了,眼睛在容妃肚子上轉了一圈,她已經有身孕了?


    想到皇上對自己的態度,恐怕這輩子她都不會有身孕,不由得捏緊了衣角。


    想到趙玄的那句,“你以為你能和你姐姐容妃比?”,心中自賤起來。


    “太後說得對,臣妾會效仿姐姐,盡力伺候好皇上”。


    容妃卻是懷著怨念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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