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蘭很想大聲喊出來。


    身體也因為極力的想控製,而不停的顫抖。


    吳若蘭轉過頭,不斷的深唿吸,勉強才恢複一點理智。


    她知道,現在,絕對不是衝動的時刻。


    吳若蘭的目光從孫伯龍和劉春波的身上掃過,最後看向周青鬆。


    周青鬆也看到了屋子裏的情況。


    見吳若蘭望過來,卻不與吳若蘭對視。


    而是對孫伯龍喝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就是讓你們問幾句話,怎麽就弄成這個樣子。”


    “你們這是非法的,知不知道?”


    “還不趕緊看看人怎麽樣了!”


    孫伯龍忙道:“是,是,來,一起把他扶一下。”


    孫伯龍拉著劉春波一起。


    劉春波見避不開,隻好轉過身來,與孫伯龍一起上前,去搭把手。


    吳若蘭早已出奇的憤怒了,一聲暴喝道:“滾!”


    孫伯龍和劉春波收住了腳 。


    吳若蘭獨自上前,也不避著杜玉峰身上的異味,嚐試著想把杜玉峰扶起來。


    她希望把杜玉峰扶到車上去,並且不希望,這裏的任何人,再碰到杜玉峰。


    可是,吳若蘭小瞧了杜玉峰的體重,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她還沒把杜玉峰扶起來,杜玉峰就倒在吳若蘭的身上。


    吳若蘭身上沾了一身的屎尿。


    孫伯龍和劉春波連忙上前,把杜玉峰搬到一邊。


    吳若蘭這個時候,十分的恨自己。


    一腔怒火全都爆發,發瘋了一般的怒吼道:“別碰他,你們全都給我滾。”


    “滾出去,全部,立刻!”


    吳若蘭掏出電話,打給海叔:“海叔,我發你個位置,你立刻帶人過來。”


    海叔聽吳若蘭情緒激動,說話帶著顫音,隱有哭腔。


    瞬間,孫如海便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往上竄。


    尾巴骨都在發涼。


    印象中,吳若蘭上一次哭,還是在小時候。


    “蘭丫頭,你怎麽了?”


    吳若蘭稍穩了穩心神,才道:“我沒事,是杜玉峰有事。”


    “海叔你快點來,手頭的事都放下,快來。”


    說完,吳若蘭掛了電話,顫抖的手,好半天,才把地址發出去。


    地址發出去之後,吳若蘭才稍稍輕鬆了一點。


    她從地上爬起來,坐到杜玉峰的身邊。


    “小杜,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杜玉峰神情很緊張,迷離之中,根本發不出聲音。


    吳若蘭道:“我是吳若蘭啊!”


    杜玉峰全身一緊,迷離的眼神在吳若蘭臉上聚焦:“若蘭,你是若蘭?”


    吳若蘭忙道:“是啊,我是若蘭,你怎麽了?”


    杜玉峰前言不搭後語,思維極其混亂。


    “不,你不是若蘭。啊,你是若蘭。”


    “不,若蘭,快跑,快跑。”


    杜玉峰的唿喊聲,讓吳若蘭想起那個雨夜。


    樹幹後,杜玉峰把自己保護在懷裏。


    可是,今天,自己做了什麽?


    自己居然把他推進了火坑。


    自己親手把杜玉峰送到‘敵人’手裏。


    現在,弄成這副樣子。


    吳若蘭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討厭自己。


    正是由於自己的輕信,自的無知。


    才讓杜玉峰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她恨自己。


    吳若蘭雙手握緊杜玉峰的手。


    杜玉峰的手很軟,沒有力量,完全不像平時那麽有力。


    吳若蘭感覺心裏好痛,好痛。


    “別怕,沒事,沒事了。我也不用跑,我也沒事。”


    吳若蘭把杜玉峰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你也一定不要有事啊,杜玉峰,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杜玉峰卻是喃喃地道:“若蘭,我想娶你。娶你。”


    吳若蘭的心,此刻已經完全熔化。


    “好,我答應你。”


    周青鬆聽的臉一抽一抽的。


    現在,他理解了,為什麽吳若蘭的情緒這麽激動了。


    周青鬆覺得,現在他還留在這裏,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和孫伯龍使了一個眼色之後,便退了出去。


    孫伯龍便對劉春波道:“我們先離開。你在外麵遠遠地盯著。”


    “等吳書記的人來了,你再悄悄離開。”


    劉春波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背包背了起來。


    很快,周青鬆和孫伯龍就開車離開了。


    劉春波也駕著自己的車,遠遠停出去。


    孫如海來的很快,劇烈的刹車聲,在外麵響起。


    劉春波看到孫如海帶著三個人,衝進了別墅,便也啟動車離開了。


    很快,海叔便帶著杜玉峰和吳若蘭離開了。


    杜玉峰一直處於半遊離的狀態,最後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劇烈的衝擊,從腦海中慢慢地褪去。


    杜玉峰聞到一陣花香。


    緩緩地睜開眼睛。


    燈光柔和,房間明亮。


    一名女子坐在床邊。


    慕容花海。


    杜玉峰看著慕容花海,慕容花海也恰恰抬起頭,看到他。


    兩人目光一碰,慕容花海臉上便漾起了笑意。


    杜玉峰目光微微一躲,慌忙閉上眼睛。


    他可以感覺得到,慕容花海靠近了一些。


    杜玉峰可以聞到慕容花海身上的香味。


    一切,顯得那麽的真實。


    可是杜玉峰知道,這並不是真實。


    可怕的,美好的,交織在一起。


    一切都是試探,一切都是夢幻。


    杜玉峰隻想保持最後一點清明。


    雖然,他不知道,需要保持多長的時間。


    但這,現在就是他的執念。


    他要堅持到最後一刻,堅持到無法堅持。


    而且,他現在已經開始忘了,為什麽必須要保持這最後一點清明。


    “你感覺好一點沒?”


    慕容花海的聲音很溫和。


    聲音直直透進了杜玉峰腦海的深處。


    像是在靈魂深處響起的一般。


    杜玉峰沒有理睬,心裏默念著:周小天,好朋友。


    如果有人說周小天,那就自己就說好朋友。


    對,就是這樣。


    為什麽要這樣?


    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說。


    隻知道,本能的就得這麽說。


    慕容花海耐心地看著杜玉峰的眼睛。


    杜玉峰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轉動。


    明明已經清醒,卻不願再睜開。


    對於外界,杜玉峰顯得異常的麻木。


    慕容花海知道,海叔說的那種壞情況出現了。


    被精神控製的人,很難自己從困境中脫離出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那時,他才會自己打開心防,否則一輩子,他的精神,都會處於封閉的狀況之中。


    “杜玉峰,你聽我說。”


    “你被周省長的人抓去了,吳書記發現後,讓人把你送到了我這裏。”


    “他們給你下了藥,類似那種‘吐真水’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對神經刺激很大。”


    “你需要從自我保護中解脫出來,我們幫不了你,隻有你自己能幫自己。”


    “你需要自己相信,你已經脫離了危險。”


    “你可以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慕容花海啊!”


    “你記得嗎?你第一次到我這裏,是和一個女孩子。”


    “你們坐在花園裏的小湖邊,那裏有一張長椅,你們倆就安靜地坐在那裏。”


    “那時,我站在窗子邊,靜靜地看著你們。”


    “落日的餘暉照在你們的身上,我當時都覺得,你們是好般配的一對。”


    “可是,你不知道說了什麽話,女孩生氣了。女孩氣走了。”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可是那麽美好的畫麵卻因此破裂。”


    “我心裏非常難受。我給你倒了杯熱茶,和你說話聊天。”


    “極力的想舒緩,希望這樣的美好,不要在我的花園裏消失。”


    “也許,你不能明白,我那時的感覺。可是,你應該能聽懂,對嗎?”


    “這件事情,是我們共同的經曆,別人不知道。”


    “甚至你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和感受,現在我說給你聽。”


    “你能相信,這是真的嗎?”


    杜玉峰聽著聽著,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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