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將車停在離平房不遠處的街邊,雨水在車窗上衝刷出一道道無序的曲線。他不是沒見識李從心的水平,師父讓李從心單獨去的時候他就持懷疑態度——如果是十二兇神之一,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搞定?眼見著時間過去了二十多分鍾,人還沒有半點消息,萬金不由緊張起來。“師父,她一個人沒問題吧?”他終於忍不住問。

    “會死在這裏的人沒資格進去。”歪在一旁小憩的己辛似乎很不耐煩被打擾,迴答十分冷淡。

    “可是就她那點本事……雖然您剛才點撥了一下,但是她真的懂了嗎?”“點撥”兩個字被萬金說得底氣不足,比較那番話要不是有人解釋,他基本沒聽懂兩句。“真的不用幫忙嗎?萬一小師妹她折在裏麵,師父您上哪再找一個這麽聰明的弟子?”

    “你認師妹倒是積極。”己辛打斷他,似笑非笑,“在他們麵前最好別亂叫,那丫頭人小,心大著呢,她可不想認我這個師父。好了,他們迴來再叫我,不要打攪我睡覺。”說罷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萬金無奈,又想去找老秦嘮叨,一迴頭,卻見後座空空蕩蕩,老秦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丫啥時候跑了?萬金眨眨眼,忽然反應過來己辛最後那句話——他明顯是有十成把握李從心能拿下那怪物。

    李從心和沈青進屋的時候沒有看到周小陽跟翟立,隻因為困住他們的幻境和生死之間是連通的。周小陽情急之下打破的那扇“窗戶”實際上就是個入口。換句話說,他倆現在已經踏進了生死不明的地界。

    隨著舌頭怪本體被李從心兩人幹掉,周、翟身上的觸手也隨之消失。但他倆人卻並沒有迴到陽間。幻境消失了,然而生死之間卻是客觀存在的。

    有人走到昏迷的兩人身邊,伸腳踢了踢,望著遠處變幻不定的房屋,露出猙獰的笑:“小丫頭手腳挺快嘛,倒省了本王不少事!”說罷,揮手往虛空中一抹,遠處的平房就像是窗上的薄霜,很快就像融化一樣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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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頭,沈青跟李從心倆幾乎把房子翻了個底朝天,然而連一根周小陽和翟立的毛都沒找到。準確的說,他們還是留下了一點存在的痕跡——書桌上攤開的,看了一半的文件夾。

    “這是我外公的字!”李從心一眼就認出了翻拍照片裏的筆記,“這日期,是進山以後寫的!”驚詫之下,她跟沈青快速的翻閱了散落的資料,兩人越看越驚。“祁安民想做的事好像跟你想的一樣?”

    “看

    起來是的,而且他手裏的資料更多。”沈青眼睛都亮了,他之前做的那個粗糙的複原圖有相當多的區域都是靠腦補,而祁老留下的資料裏卻有許多細節——多得超乎了他的想象——也就是說,十二年前進山的這支隊伍到的地方,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深入得多。

    “現在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李從心從最初的驚訝中醒過神,一麵歸攏資料一麵說:“周小陽和翟立肯定來過這裏,這些文件上還有他們的氣息。”

    “他們會不會自己離開了?”沈青收攏好剩下的資料,提出了一個可能性不大的結果。

    “幾乎不可能。”李從心搖頭,“他倆的戰鬥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房子裏也有那個攬諸殘片的氣息。”

    “可是這裏的窗戶都是釘死的,他們兩個大活人能到哪裏去?”沈青迅速的想到了一個最差的結果,“難道被吃了?”

    “攬諸食咎,不吃人。”李從心還是搖頭,“能在密閉的空間裏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被帶到了陰陽界。嗯,也就是己辛說的‘生死之間’”

    “被帶走?你是說還有其他人?除了攬諸和祁安民以外?”沈青問。

    李從心點頭,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生死之間跟你能看到的空間不太一樣,它和陽間的聯係很不穩定,可以隨時造出來,也可以隨時斬斷。他倆能從密閉的房子裏消失,基本隻有這一種可能。而且現在連接已經被斬斷了。能做到這點的要麽本身就是非生非死的狀態,要麽就是法術非常強大的人。”

    非生非死,法術強大?沈青迅速抓住了關鍵詞,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幾乎想都不用想,己辛。他把想法一說出來,就遭到了李從心的否決。

    “不會。”李從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迴答。

    “你就這麽相信他?”沈青心裏不痛快,聲音裏頓時帶了火。

    李從心有些奇怪他的態度:“這跟我相信他有什麽關係?他要是想對那倆下手,用得著這麽麻煩?”

    沈青:“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他不但自己不肯跟過來,還攔著萬金跟老秦!”

    李從心不以為意:“他也就是想練練我的能力,進山肯定比我們想的要兇險。”

    “……”沈青聲音發沉:“老慫,我覺得他很危險。我們還在蘭州的時候你明明也是這樣說的,還讓我不要把祁安民的事情說出去,可是事實上呢?我們就一起吃了個早餐,你就把事情全告訴他了。接著就按照他的想法

    坐他徒弟的車來這裏。剛才也是,他讓你單獨來你就單獨來,要不是強行跟著你敢保證在那個舌頭怪手裏不吃虧?”

    “我說出來是因為他都知道了,而且那個夢還是他弄出來的。再說,來這裏坐萬金的車不也是我們商量好的嗎?剛才是多虧了你,我才沒受傷,但是你也不要擺出保護者的姿態教我怎麽做事好嗎?”李從心也來了火。

    “我是擔心你上當!”沈青急了,“你沒看見老秦多忌憚他?老秦五十多歲的人,見的人不比你多?膽量也未必比你小,可是他為什麽那麽怕被己辛洗腦。隻有一個解釋——己辛洗腦技術簡直出神入化!能讓人基於自我意誌做出他需要的選擇。”

    “那你意思是完全不要理會他的意見?”李從心反駁,“你又怎麽知道你這種想法不是遂了他的意?”

    沈青語塞。

    李從心趁勢繼續往下說:“你說的也不錯,我也覺得己辛試圖控製我。想想他在車上說的話,我估計他多半已經知道誰會對周小陽他們動手。”她說著,已經在地上畫了一圈完整的符咒,完成後自己就踏了進去。“你來不來?”

    “做什麽?”沈青一臉懵逼。

    “去生死之間。”李從心說話間,已經有黑氣從她畫的符咒中緩緩溢出。“我剛才感覺到他們離開不久,我也打通個出口試試!”

    沈青心裏不痛快,但聽李從心這麽一說,還是麻溜的站到了她身邊。李從心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說完又說,“其實我心裏已經有了人選。”

    沈青驚訝之下也顧不上生氣,迅速過濾了一遍腦子裏的信息,朝李從心問:“你覺得……那個人是老秦?”

    “嗯,準確來說,應該是那個討厭的千年老鬼,廣川王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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