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沒問啊?”翟立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沈青沒有迴答,他剛才滿腦子都是李從心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現在迴想起來,她的行為確實反常。他的記憶裏從認識她第一天開始,李從心一直都是那種自信滿滿甚至還帶點小囂張的模樣,可她剛才的樣子,蔫的像打了霜的茄子,整個人都散發著非常消沉的氣息。

    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巷子裏的人雖然不少,可店裏卻安靜得很,燭光下的五金店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明明暗暗的影子重重疊疊鋪得到處都是。投映在門簾上,讓他有種門簾隨時都有人在另一側掀動的錯覺。

    老慫“消失”將近半個小時,那段時間到底她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沈青出神的望著門簾,想問,卻不知怎樣開口。

    正在徘徊,門簾忽然被人掀開,他和裏麵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大約碰到了傷口,李從心悶哼了一聲,沈青慌忙後退,給她讓路。

    李從心站在他旁邊,並不看他的眼睛,隻說:“我先看看老秦留下來的東西。”

    沈青趕忙把軟抄本和信封從櫃台下拿了出來。李從心劃開信封,倒出裏邊的東西。果然是一疊照片,而且還是用膠片衝洗出來的那種老式照片,大約有十多張的樣子。照片裏沒有人,一色的山水,可也不像是風景照,因為取景角度十分隨意,毫無拍攝技巧可言,粗看上去沒有任何觀賞價值,照片背後也沒有標注。

    李從心粗略看了一遍,又把幾張照片擺在櫃台上擺弄了一會才收起來。她看了眼門外,對沈青說:“要不今晚關店吧?我們去你房間,你那地方大,東西擺得開。”

    沈青見她神色不但已經恢複正常,甚至還燃起了鬥誌,多少放心了些。“沒問題。立哥,我們上樓,你今晚睡我那裏吧。”

    翟立雖然不是那麽信任這兩人,但他肯留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最後信一次老秦。自然不反對。

    三人鎖了店,上了樓。

    沈青住的地方不大,朝向卻好。開著窗戶晚上稍涼的夜風一陣一陣的往裏吹,雖然沒風扇卻也不算熱。

    沈青摸黑找出應急燈,又把書桌上的東西搬開,給李從心騰出片地方。李從心把照片排成方陣,一共十二張。她在燈下仔細的查看照片後,又對它們的位置做了幾次調整,這才招唿沈青和翟立:“你們看出什麽沒有?”

    翟立盯著看了半天:“照片不是在一個地方拍的?”他指著其中的幾張,說,“這

    幾張像是甘南的景。其餘的,應該是在南方的山上拍的。”

    沈青點頭,靠近桌麵觀察這十二張照片:“不過看起來很奇怪,照片取景沒有重點。看不出他要傳達什麽信息。”

    李從心拉著他的衣服,把他往後拽:“你們都離的太近了,站遠一點看。”

    沈青被她拉到了離桌子半米遠的地方,才聽見她的提示:“把這些照片當成一張大圖來看。”

    大圖?沈青滿臉疑惑,試著照她的話去看。應急燈冷冷的白光打在照片上,照片裏蒼鬱的山都被映成了冷色調。可是即使這樣,也還是沒看出來這些照片有什麽聯係。就像翟立說的,它們是在不同的地區拍攝的,照片之間的景根本銜接不上。

    就在沈青疑惑的時候,翟立卻發出一聲恐懼的低唿,甚至一不小心碰動了他腳邊的矮凳。

    “臉!照片上、有、有張臉!”翟立指著那十二張照片,眼睛裏滿是恐懼。

    “臉?”沈青更是疑惑,迴頭看李從心。

    “你仔細看,每張照片上都有幾塊比其他地方顏色稍深的部分……”李從心繼續提示。

    沈青靠近看了看那些顏色稍微深的印記,再後退時,果然就看到翟立說的臉。

    照片拚出來的臉並不清晰,位置銜接也不是太好。但還是不妨礙人看出這是一張在笑的人臉。隻是笑容看起來有點詭異。

    他們都看出來後,李從心沒有再賣關子,她把照片一一收起,說:“膠片有時候能捕捉到人眼看不見的東西。如果像翟立說的那樣,這是些照片是在不同地方拍的,我想老秦大概是無意中發現了他身邊跟著這麽個東西,借著照片讓它顯形。”

    “你知道你背上有個圖案嗎?”李從心摸出手機,把青銅勾刀的照片調出來給他看,“就是這個樣子的。”

    翟立聽聞臉色驟變,急忙扭頭扒拉衣服想去看。可是除非他長了天鵝脖子,否則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掙紮了一會後,翟立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求助的望向沈青。

    沈青點頭:“吃飯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短短的一句話,翟立卻用了足足一分鍾才消化。“完了……”他醒過神來以後冒出來的第一句話,“我死定了……”

    “為什麽這麽說?”沈青跟李從心對視一眼。

    翟立頹然的癱坐在地上,摸出一包煙,卻怎麽也抽不出一根。沈青看得清楚,他手抖得非常厲害。李從心

    看了他的手說:“給我吧,抽煙也解決不了問題,你還是把你知道的信息說出來,生死的事沒到最後一步誰也說不準。”翟立苦笑了一下,也沒把煙盒給她,隻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捏。

    直到牆上的鍾敲了九下,翟立才像迴神一樣,開始說起過去的事:“陳老師,胡師兄,還有……羅宇翔,死的時候身上都有那個……”他說出這句話後,人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了。

    陳安,被砸中了頭部,送到醫院一小時內不治身亡。翟立、老秦、周小陽以及羅宇翔四個輕傷的都見過他的遺體。當時也是夏天,陳安的脖子上就有一個這樣類似刺青的圖案。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

    受傷較重的胡師兄一直沒有醒來,被送迴他老家的醫院之前,他的右胳膊上也出現了該圖,也就撐了一年,就去了,聽說死於肺衰竭。

    再就是何時雨,他也是最早出現那個圖騰的人之一,雖然病得厲害但好歹還活著。

    “你是說你們胡師兄是出事一年以後也就是你們大四的時候去世的?你怎麽知道的?老秦不是讓你別跟一同進過山的人接觸嗎?”沈青問。他記得何時雨隻說胡師兄成了植物人,並沒有說他過世的消息。

    翟立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沈青:“老秦剛出事那會並沒有這麽說,他雖然在出事後就迴了老家,但跟我們幾個都有聯係。直到胡師兄去世時,他才打電話給我。說,如果出現刺青就會死,那麽接下來就會是何時雨。我那時才知道,他一直在密切的關注我們這些人。胡師兄去世後,他注意力就全放在了何時雨身上。可是沒想到,先去世的卻是羅宇翔。嗯,就是我們同年級的組員。”

    李從心跟沈青交換了一下眼神。繼續聽他說:“04年的12月,我還記得那天下了特別大的雪。我跟老秦在出事兩年後第一次碰麵,卻是去參加他的葬禮……他……我們從他爸那裏知道,他腿上也有這個圖案,而且,他出事前一天就見過一個大學同學,迴來後情緒一直不高。也是從那次開始,老秦才突然告訴我,叫我以後不要跟同組的人見麵。當然,也包括他。”

    “老秦,有沒有跟你解釋過?”李從心問。

    “有,”翟立點頭,“但我感覺他也並不清楚。他隻是猜測,這是個很古老的巫術,也許……也許跟死而複生有關係……他認為,我們中間很可能有個主使者。隻要不跟主使者接近就不會有事。”

    “一共七個人,死了四個,現在你身上也有圖案了……”李從心頓了一下,“

    老秦在遺言裏叫我們注意沒有標記的人。現在唯一一個可能沒有圖案的人就是……周小陽。”

    “他是主使者?不可能吧!”沈青立刻反對。

    “怎麽不可能?!”翟立反問,“當時要不是他手賤去揀那個東西我們說不定全好好的活著呢!”

    “可……”沈青想起醫院裏何時雨被控製時,周小陽嚇癱了的樣子,這樣的人會是主使者?“老秦說的標記,確定是指這個圖案嗎?”他問翟立。

    翟立點頭:“從他平時的習慣看,多半是的。”他猶豫了一下,“不過老秦還說過,何時雨也值得注意。他是最早有圖案的人,卻活到了現在……”說到這裏,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倒出來了。說來也奇怪,把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倒出來後,他心裏卻意外的平靜下來,好像很可能就要到來死亡並沒有多可怕。

    “老慫,你怎麽想的?”沈青問。

    李從心皺著眉,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卻說:“……剛才襲擊我的人應該就是何時雨。”

    作者有話要說:恐怖氛圍不足,準備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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