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知道六六年發生了什麽,那一定是董叔不願意記起的一段迴憶,也一定是很痛苦的迴憶。


    董叔喝了一口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那一年是一切噩夢的開始,因為我們家是世代的中醫,家庭情況比較好。


    就算在三年的困難時期,我們家也比一般人家生活的好很多。


    所以我的家庭成分很不好,我成了階級敵人。


    六七年,我的父親在一次次的打擊以後,不想忍受,就自己配了一副藥吃了下去,離開了我。


    那時候我的倆位師兄,隻能偷偷的來我們家,看望我和我的父親。


    知道父親去世張玉林也沒有來看過,他是怕連累到他和他的家庭。


    而張玉華到是不管不顧的經常來看我,父親去世,也是她和我一起料理的身後事。


    沒多久,因為我的成份不好,我下放到農村去了,我和張玉華也隻能書信來往,我們的婚事也遙遙無期。


    到了七一年春天,我和張玉華的書信突然就斷了聯係,我一直寫信可是卻沒有迴信,我很不安。


    一直到了七二年的秋天,有一天生產隊來人,說有人找我。


    分開了四年多的我們終於見麵了,張玉華不遠千裏找到了我。


    見麵以後我才知道,我寫的信都被張玉林和他的父母截住了,而張玉華給我寫的信也都被他們家裏給收走了。


    因為張玉華要等我,一直不肯相親結婚已經算是老姑娘了,他們家一直在逼她結婚,這一次也是好容易偷跑來找我的。


    那一年我已經是三十一歲了,而張玉華也二十五歲了。


    張玉華的到來讓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不在是一具行屍走肉。


    可是我們和她還沒結婚不能住一起,生產隊的條件也是非常的不好,我勸她趕緊先迴城裏等我,我告訴她隻要我們還活著就可以在一起。


    可是張玉華不聽說什麽都不迴去,隻能和下放的女知青一起先住下了。


    張玉華來的第三天,張玉林就來了,找到了我和張玉華,張玉林說的很明白,現在這樣的情況,張玉華跟我在一起不隻是生活上的困難。


    還有很多精神商店壓力,如果我們真的相愛就再忍耐一下,等情況好轉一些,在結婚。


    他也說了,隻要有機會就找關係幫我調迴城裏,那時候我和張玉華就可以結婚在一起了,要是現在這樣就是害了張玉華。


    就這樣在我和張玉林的勸說下張玉華迴城了,我也滿懷希望,希望早點迴去和張玉華結婚。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人要是倒黴喝口涼水都能塞牙。


    七五年剛剛入冬,村支書的兒子被我給不小心打死了,這個混蛋晚上跑去偷看女知青洗澡被發現了。


    然後大家就喊抓流氓。聽到喊聲,整個知青點都沸騰了,所有人都是穿好衣服拿起鋤頭、鐵鍬去抓流氓。


    當然我也拎個棒子參加了,而且我跑的也快,跑在了幾個人的前麵了。


    村支書的兒子,被我們追的跑到了水庫那邊。


    剛剛進入冬天沒多久,水庫的冰剛凍上還沒凍結實。


    這個混蛋看後麵還再追他,水庫也結冰了,就想抄個近路,在這裏的冰上跑過去,進到前麵的樹林裏去。


    這時候我已經追到他身後了,他是一著急,直接在冰上跑了幾步就掉了下去。


    這時候大家也都追了過來,我說流氓掉水裏了,大家趕緊又找東西救人,一會村子裏的人也都來了,一起救人,等人救上來已經沒氣了。


    就這樣支書說是我一棒子給他兒子打倒了,他兒子才掉進了水裏。


    後來知青點的人都說是他兒子耍流氓,大夥才追來的,掉水裏也是意外。


    可是不管怎麽說是死人了,我被公安帶走了。


    就因為這個事情判了我個無期,等張玉華到監獄看我的時候,我真的是一夜白頭了,看不到希望了。


    張玉華看到我,哭的是死去活來的,那天張玉林也陪著一起來看我了。


    張玉華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就到處為我喊冤,四處奔走,可是沒什麽結果,畢竟是人命的案子。


    一直到七六年一切都過去了,可是我的案子還是毫無結果。


    不過我在監獄到沒吃太多的苦,因為我會針灸,也學過中醫,我可以在醫務室幫忙。


    我和張玉華也隻能是書信來往,到了探視的時間她會來看我,我告訴她別等我了,我出不去了。


    她也不說什麽還是寫信,到時間就來看我。


    到了七八年,她來看我告訴我,她要走了,去國外學習西醫,那次探視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到了八零年,我的案子終於有了新進展,要從新審理。


    可是那支書一口咬定是我把他兒子打進了水裏,他兒子才淹死的。


    最後改判二十刑期,最後因為我是醫生,在監獄表現很好,我八六年就給放出來了,這時候我已經在監獄呆了十一個年頭。


    出獄的時候是我的兩個師兄和張玉林接的我,我們家的這個小四合院也還給我了。


    可是張玉華卻沒了消息,張玉林告訴我,他妹妹一直沒結婚等著我,就算出國以後,來信也是一直詢問我的消息。


    聽說我可以出獄還高興了很久,說等我出獄她就迴國和我一起生活。


    可是半年前,突然說他們的科研組有任務,暫時不能和外界聯係了,等她的項目完成就迴國等我出獄。


    說完這些董叔長出一口氣說道;二十多年啊,我們都老了。


    說著起身去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說道;這是玉華在國外的地址,我希望你有能力的情況下,幫我打聽一下她的情況,看看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山娃接過信封一看,差點沒載個跟頭,人生就是這麽奇妙。


    地址竟然是山娃和二妮去美國看病去過的地方,美利堅、波士頓、麻省醫學院。


    山娃趕緊說自己和二妮就是在這裏看的病,還說晚上就聯係香江方麵幫忙打聽情況。


    這時候的董叔一聽山娃可以幫忙也是高興,跟山娃舉杯喝酒,告訴山娃二妮的病,他現在確實是治療不好。


    不過以後可以經常的幫二妮做針灸治療,還有中藥輔助,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緩解病情,讓二妮可以多陪伴家人很長一段時間。山娃也感歎中醫的神奇。


    既然熟悉了,山娃說話也放開了。說道;董叔啊,你今年才四十九歲啊?我以為你都有六十歲了啊。


    董慶國眼睛一瞪說道;我有那麽老嗎?山娃笑嘻嘻的說道;有,你真有那麽老。


    董慶國歎口氣說道;猴崽子,讓你遇到這些事情,再讓你蹲個十幾年大獄,你就知道什麽後果了。


    山娃今天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雖然不成熟,可是山娃覺得如果自己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以後可以嚐試一下。


    賺錢再多也隻是數字,可是要是有了錢,就應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人不會因為你善良才有錢,但是你有錢了就要善良一點,沒看有錢人都做慈善嗎?


    上輩子山娃不相信因果,可是自己穿越了,又解釋不清楚。反正多做好事情總是不會錯的。


    山娃對著董慶國說道;董叔、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董嬸給你找迴來,不過董叔啊,你這一身的手藝不能浪費啊。


    你應該找個傳人,傳承下去,還有啊,你可以多教幾個學生,有你看著行的就好好的教導一下,你說人活一輩子總要留下點什麽吧!


    老話說的好,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你說是不是董叔?


    董慶國抿口酒說道,教學生到是個好主意,但是絕對不會教你這樣的猴崽子,一肚子的鬼心思。


    而且你根本就不是學醫的材料你就死了這份心思吧。


    山娃是沒有學醫的心思,但是山娃有了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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