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中原將軍和匈奴謀士和諧共處的橋梁隻有可能是過命的交情,晏時月是老者的救命恩人,而老者是四年前幫晏時月從匈奴戰場上換迴林若雪的理由。原本兩人約定互不幹涉對方國家的內政,在戰場上是敵人,在戰場外是朋友,隻是如今的情況有些特殊,晏時月沒法坐視不管。


    老者同晏時月在院子拉完家常之後將晏時月引到了另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這個房間隔音很好,二人後麵的對話並沒有被那幾名孩童聽到。


    “你們放人的條件是什麽?”


    老者歎了聲氣又咳嗽了幾聲笑著答道。


    “原本可是有很多條件的,可既然晏大將軍親自出馬了,老朽就隻剩下一個條件了,護送我們全部的人平安出了京城城門即可……”


    晏時月聽後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不起衝突的解決方式在何時何種情況之下都會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這個簡單,隻需我一人即可。隻是……我這邊也有一個條件……”


    老者抬眼看了看晏時月深不見底的眼眸,終是半誇獎半無奈的說道。


    “晏將軍還是跟三年前一樣……不,跟七年前老朽初見你時的那般狡……老謀深算!”


    晏時月隻是意味深長的笑笑沒有接話,老者繼續說道。


    “你的條件是什麽?我們之間的約定,你沒忘吧……”


    “當然沒忘!我們當初約定的是戰場之下在不損害自己國家的利益前提下,做相信對方不問緣由的朋友,所以,我提出的條件並不會損害你們匈奴的利益,隻不過也會讓喬老不太舒服便是了,畢竟喬老若是不答應的話,命可能就沒了……”


    麵對晏時月的“好心”提醒,喬老神情不明的開口問道。


    “你先說說你的條件是什麽吧。”


    “告訴我京城朝廷內的哪位官員是勾結匈奴的叛徒。”


    老者並沒有迴答晏時月答應還是不答應晏時月提出的這個條件,他目光透過虛掩的窗戶看著斑駁的樹影投射在窗戶的窗紙上,這樹影就像籠罩在老者和晏時月身上的陰影一般,讓老者在突然之間有些看不穿他這位異國好友的心思。


    他們匈奴人將京城高官的孩子綁了大半,即便這樣晏時月都答應掩護他們出城讓他們迴到匈奴,他原以為晏時月對京城的朝堂之事並沒有多少關心,從七年前他們二人相見之時晏時月給他的態度就是中原朝堂與他何幹,甚至在某些對話之中,還能看出晏時月對中原朝廷的厭惡,就像他厭惡他們匈奴的單於一樣,所以兩人在某些方麵有所共識才能達成一致成為戰場外的朋友,隻是如今晏時月又為何會想要知道京城朝廷內的細作是誰。


    老者沒有將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就像晏時月剛剛說過的那樣,他們的約定是互相不問緣由的朋友,但凡他問了出來,某些東西會在暗處悄悄變質。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感歎道。


    “晏將軍好像變了一些……”


    “不,晏某從未變過……若是喬老覺得晏某現在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了,那就說明最初喬老對晏某的想法有些偏差。晏某的條件就這麽一個,喬老可以慢慢思考要不要答應,晏某不急。”


    晏時月的確不急,就算蕭策他們找來了這裏,麻煩的也絕不會是晏時月。


    老者心裏清楚晏時月放著的那塊兒鵝卵石拖不了多久,畢竟當初他們的時間有限,侯府地下的暗道和房間他們並沒有挖的很大,在京城的大將軍搜完侯府地下房間之後,肯定會沿著附近繼續搜索,找到這裏也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老者並沒有思考多久,這是他們唯一能逃離京城的機會,他們所謀之事可以日後以另一種方式卷土重來,但若是死在了這裏卷上草席也就用不著重來了。


    老者確實如晏時月口中的那樣有些不太舒服的答道。


    “罷了,老朽就告訴晏將軍吧。”


    而後,在晏時月微微低頭的同時,老者附到晏時月耳邊說出了一個名字,晏時月聽後雙眼微眯,眼裏劃過一道不善的光芒。


    老者看著晏時月沉思的模樣,略微有些好奇的問道。


    “為何晏將軍不問老朽京城朝中同我們聯係過的奸細一共有幾人?”


    晏時月迴答的聲音十分篤定,就連臉上的表情也透著十拿九穩的自信。


    “隻一人的名字足矣,不管有幾人,知道一人就可以連根拔起。”


    老者通過窗戶紙上斑駁樹影變化的位置估摸了二人聊天所花去的時間,老者履行了他的承諾,這迴該輪到晏時月完成他答應的事情了。


    “時間不多了,若是再不動身你們的大將軍可真就要找到這裏來了……”


    晏時月在離開和老者單獨商議的這間屋子前,向老者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進到院子裏來時大致掃了一眼,這院內關著的孩子不會超過五名,其他的孩子在哪裏?”


    “以晏將軍的頭腦,這個問題似乎問的有些多此一舉了……”


    一個剛從武安侯府後麵翻牆而入、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能找到匈奴人挖出的地下暗道入口的人,的確用不著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晏時月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多這麽一嘴也無非是想通過老者迴答問題時的臉色變幻判斷那些孩子是否還安然無恙,現在,晏時月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的答案。


    晏時月一邊走出房間走到院內一邊在心裏思考到,京城的城門會在亥時關閉,現在還未到亥時,可他要送出去的不是普通的京城百姓,而是正與中原打得不可開交的匈奴人士,走京城南麵的城門肯定是行不通的。從城牆翻出的確可以,但京城城牆到郊區的樹林中間還有很長一段空地,空地並沒有任何遮擋很容易被城牆上站崗守城的士兵發現,這事兒看來還是得麻煩蕭策。


    晏時月現在無法和蕭策提前溝通互通消息,晏時月在賭,賭蕭策對他的信任,賭他即使出現在匈奴人身邊,蕭策還會同之前一樣對他深信不疑。


    後麵的這出戲晏時月是無法和蕭策提前商量了,無法提前商量的代價就是將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蕭策手上。晏時月之前還從未同蕭策站在對立麵過,盡管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晏時月現在反倒有些期待最終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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