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白在小白還未親到他之前,他不想承認的理由也隻不過是他覺得一人一狐可能並不會有結果。


    一來,他知道自己是中原的護國大將軍,是隨時要為中原而戰死的,他如何能因一己之私和小白在一起,然後讓小白在自己死後的餘生都活在無盡的痛苦與思念之中;二來,話本子裏不都是這樣寫的,無論是人神、人鬼還是人妖相戀,這種跨越種族的愛戀最後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若硬要強求,要麽永世不得相見,要麽灰飛煙滅再無輪迴之道。


    蕭洛白自己不懼死也不懼什麽灰飛煙滅,若是他和小狐狸在一起受到懲罰的隻有他,那麽他仍舊會願意陪她一生一世,就像他失憶時說過的那樣,陪著她直到他生命的盡頭。可這種事情雙方都違背了天道,應是都會受到懲罰的,蕭洛白不想小白有事,他隻能刻意忽略和壓下他心中的悸動,隻為能護她周全。


    而在小白親了蕭洛白之後,蕭洛白知道小白有了喜歡的人,那他就更不願意去麵對自己已經喜歡上小白這一事實了,否則,他會覺得自己就像個第三者一般,作為第三者,無論他是否向小白表露心跡,他都像是一個在陰暗角落裏偷窺著她幸福的見不得光的小人。


    現在想來,蕭洛白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同小白一起來南越的路上就對那個靈動活潑、對事事都充滿好奇和滿懷憧憬的少女有了一些別樣的情愫,又或許是更早,在她住在他府上、和他日日夜夜相處的過程中他就已經覺得她和京城其他女子不同,有些特別。從那時起,他便將更多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即便他那時還不知道她就是曾經的小狐狸,即便她老是在府上給他惹是生非,他都由著她去,而在此之前,他在京城不曾讓任何一個同齡女子近過他身。


    蕭洛白想到這,在小洞穴中無聲的苦笑了一下,現在再去想這些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在之前的十年間已經與她錯過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小白醒來之後,從側麵打聽一下小白口中的那名男子是否是個普通人類,若那名男子是個普通人類,他會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委婉的勸小白想清楚和人類在一起的後果;若那名男子不是普通人類,那麽小白口中的男子定是要比他這個普通的護國大將軍厲害上許多,或許有能讓兩人逃過這一劫難的方法。


    至於他的心意……


    都不重要了。


    蕭洛白低頭看著懷裏的小白,他雖不知她為何變換了容貌,但想必也是為了來南越之後方便一些吧,也難怪他在失憶時幾次夢到她時唯獨看不清她的臉,那是因為失憶前的自己見到的是小白之前原本的模樣,失憶後的他將小白原本的容貌給忘記了,而那時候的他再次見到小白時她已經不是之前那一張臉了,眼前看到的臉和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那張臉並不相同,對不上號,所以他的夢才會如此那般。


    但無論是小白原本的容貌,又或是小白如今的這張臉,她的一顰一笑,一顧一盼,皆已烙在蕭洛白的腦中、眼底、心裏,哪怕海枯石爛,哪怕山崩地裂,隻要他蕭洛白還好好活在這個世上,她的一切都已成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為他的力量,成為他的信念。有著這份力量和這份信念,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無論發生了什麽,他都不會讓她有事。若是真到了不棒打鴛鴦小白就活不下去的地步,那他不介意做一迴惡人,哪怕會被她怨一輩子、恨一輩子。


    蕭洛白想清楚之後,他便打算將自己的愛戀偷偷藏在心裏,以哥哥的身份與小白相處。


    既然是哥哥的話……


    蕭洛白想到這,將抱住小白的手鬆了鬆。他的手和小白身體的距離,也是他和小白二人之間的距離,更是他的心突然多出的那道裂痕的寬度。蕭洛白眼中慢慢被氤氳的霧氣遮擋,他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努力吸了吸鼻子。


    他怎麽能在這時候哭,怎麽能因這種事情而哭。


    他在十三歲的時候被爹娘丟到軍營裏曆練,身為一名新兵在軍營裏與老兵切磋刀劍第一次劃破他右臉時他都沒哭;他在十五歲的時候在京城執行擒拿賊人的任務時,腹部被賊人拿刀戳了個大洞不斷往外冒血時他都沒哭;他在十六的時候在軍營裏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夥伴,發現被夥伴背叛時他也沒哭……


    他是中原的護國大將軍,是不能因為這些兒女情長之事而落淚的……蕭洛白不斷在心中重複著這一句話,似是想要安慰自己,更像是想要借此來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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