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掩麵輕笑起來,冷眸微垂。


    “嗬嗬,我騙你的,你看看你這害怕的表情,真可愛呢。”


    “嚇死我了,下次可別開這種玩笑了。”顧陌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胸口,“你說出口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跳了。”


    離開城堡後門,二人來到了莊園的後花園區域,雕塑與特色綠化靜靜矗立在小路兩旁。


    這裏很大,身處花園中,一眼幾乎要望不到頭。


    如果是夏季,這裏會遍地綻放著金色的鬱金香,與漫天落下的櫻花雨。


    “說起來,你好像從沒來過這裏吧?”


    江璃牽著他的手,側目看他。


    “沒呢,我隻見過窗戶外消散在地平線的夕陽。”


    他確實兩世都沒有來過,甚至都不知道城堡後麵還有這麽個後花園,江璃從來不允許他私自離開。


    冰冷的枷鎖落於他身時,就像曾經的貴族長輩監禁她自己那樣。


    他們害怕鳥兒奔向自由,故不敢給予鳥兒振翅飛翔的天穹。


    又害怕鳥兒抑鬱寡歡,便一次又一次的搪塞給鳥兒並不喜歡的,虛偽的紙醉金迷。


    到頭來,經受過貴族利益摧殘的她,又將這些原封不動的施加在了顧陌之身。


    無聲漫步,二人逐漸深入了花園,來到了一片隻存在於古老神話中的靜謐之地。


    眼前是那些枯黃的舊葉與積雪,在這片空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個白色的女武神石雕。


    高貴的石雕之下,隻一個落滿了灰塵的大理石長椅。


    “這裏是哪啊?”顧陌先行跑到了石雕的前方,開始打量了起來。


    江璃悠悠的走在他後麵。


    “這是我媽小時候喜歡來的地方,過去了差不多四十多年,居然還沒有損壞。”


    “她一個人?”


    江璃的臉色黑了下來,冰冷的微笑道。


    “你問這個幹什麽?怎麽,還對那個老女人念念不忘啊?”


    說完,江璃低聲自語。


    “真是蠢狗...我才是你的大小姐。”


    顧陌連忙迴到了她身邊,淺笑道,“我隻是覺得,這裏曾經應該很漂亮吧?”


    “也許吧。”江璃望著他,嘴角突然扯起了個壞笑,“喂。”


    顧陌聞聲垂眸。


    江璃用那微妙的眼神盯了他十幾秒,這才開口道。


    “你不覺得,這裏很適合幹點壞事嗎?”


    顧陌一臉認真的附和。


    “壞事?確實,我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


    “嘖,我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江璃不滿的蹙眉,狠狠瞪了他一眼。


    顧陌渾身一寒。


    “請大小姐努力,我隻是想要一個態度罷了,連態度都沒有,何來的喜歡呢。”


    “哦?”


    江璃玉指上挑,輕輕捏著了他的下巴。


    “態度?你想要什麽態度呢?哦~”江璃壞笑著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是我作為主人的態度吧?”


    “正好啊,這裏夜深人靜的,不就正適合我做一些證明自己態度的事嗎?”


    江璃一步一步的逼近,最終直接將他一把摁在了石雕之下。


    “你覺得,主人接下來該做什麽,才能好好的寵愛你呢?”


    江璃的眸中終於恢複了她一貫的強勢,卻又在強勢之中,透露著一縷縷的嫵媚之意。


    她一把揪住了顧陌的衣領,冷聲道。


    “唿,是用小皮鞭,還是用項圈?”


    顧陌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同時用斜眼偷偷瞅她。


    “一個溫暖的抱抱不行嗎?”


    “我讓你選,小狗。”


    非要選一個嗎?


    喂喂,這兩個不都很羞恥嗎?


    一想到那種畫麵,顧陌就全身冒雞皮疙瘩,心裏一陣後怕。


    “我可以不選嗎?”


    江璃彎唇,輕輕吐出了一口綿長的氣。


    “既然不喜歡,姐姐就不強迫你了。”


    江璃鬆開了對他的束縛。


    顧陌得以脫身,他似乎很不敢置信江璃能這麽放過他。


    她好像一天比一天好說話了。


    換做以前,江璃連個選項都不會給他的。


    “謝主隆恩。”顧陌嬉皮笑臉道。


    江璃聞聲迴眸,詭異的笑道。


    “少得意忘形,我如果想,可以給你套上一副狗鏈,牽著你走入大堂,讓每個人都看看你被我掌控的樣子。”


    被她牽著走過大堂?


    我的媽呀,誰受得了那種景象啊?


    顧陌連想象的勇氣都沒有,不知道他真的到了那種處境時,還能不能正常思考。


    “行了,我開玩笑的,姐姐怎麽可能如此對你呢?”


    江璃勾了勾他的下巴,溫和一笑。


    “笑死......嚇死我了。”顧陌嘴抽。


    她詫異的瞅了他一眼,接著將視線緩緩轉向天空,眸中閃爍著一縷憂思般的情緒。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顧陌叫住了她,神情沉靜下來,淡淡道,“我是認真的。”


    江璃聞言,停下了腳步側目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顧陌吸了一口氣,心情這會倒是意外的安靜下來。


    他攤手一笑,“你接下來要如何對待我呢,大小姐?”


    江璃微微蹙眉。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啊,我就是問問嘛。”顧陌一臉無辜的笑了。


    江璃緊盯了他片刻,表情一鬆,像是泄氣了一般淡然開口。


    “我承認我之前是對你有些不好,可我對你好的地方也不少吧?”


    “讓它們,互相抵消一下...不就可以從零開始了嗎?”


    江璃說著,抬手輕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會試著改變自己的,過去的那些不愉快,就讓他過去吧。”


    “我希望用一種全新的態度對待你,改變你腦袋裏那些...嗯,那些對我的小小偏見。”


    “這就是我的想法,我說完了。”


    江璃輕輕微笑,麵色柔和。


    顧陌全程聽著,心情是一會高,一會又低了下來,像坐過山車一樣。


    如果要用過往的經驗來分析,他主觀是不相信江璃會做出如此改變的。


    這就相當於全盤否決了她的曾經,她過去十幾年間的所有計劃。


    這份割舍與苦痛是顧陌不能想象的,如果換位思考,顧陌基本是做不到的。


    她為之付出了很多代價,以及一些再也不能奪迴的東西。


    她的邏輯與智商都是位列於頂端的,顧陌沒辦法猜出她的真正心思。


    有可能,她是在故作善意來欺騙自己。


    顧陌不願意往這邊想,但他也必須做出應對危機的全麵準備。


    而且,他現在已經走上了不歸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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