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樓七朝著他們生火的地方走。


    女人慢悠悠跟上,不忘迴頭看上兩眼,不大放心地說:“不管他們嗎?”


    “不用管。”樓七完全不操心既白,這一路兇險非常,她還沒遇見過比既白厲害的人。


    方才打鬥已經摸清了虛實,那男人或許略勝她一籌,但絕對不是既白的對手。


    之前篝火已經熄滅,樓七掏出火折子,撿了枯葉重新生火。


    火光燃起,伴隨著不遠處的刀劍聲,樓七抬起頭看向女人,映著火光看清女人的麵容,她忽然愣住。


    “怎,怎麽了?”她的眼神讓女人緊張地往後縮了縮。


    樓七眸光微動,垂下眼看著篝火,故作鎮定道:“沒事。”


    樓七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她見過兩次,一次是在上山在別莊看到她送宋卿時出門,第二次去時帶著餘晚之。


    心思一動,樓七抓著劍豁然起身。


    “既白!”樓七大聲喊道:“留活口!”


    “晚了。”既白懶洋洋地聲音傳來,幾個起落,人幾乎和聲音同時到達。


    “人已經跑了。”既白說。


    樓七“嘖”了一聲,“你輕功還比不過他?”


    “比得過呀。”既白把刀往背後一插,理所當然道:“但是我懶得追,我沒事追他幹嘛,一個沒頭發的糙漢子。”


    樓七一愣,“沒頭發?”


    “是啊。”既白慢悠悠往火堆走,說:“我打落了他的鬥笠,是個光頭,說不定是個花和尚,專門下山搶女人的。”


    既白坐下,衝對麵的女人抬了抬下巴,問:“你要迴汴京城?”


    女人謹慎地點頭,“你們,能不能帶上我?”


    既白道:“最多帶你到下一個城,你就自便。”


    女人咬了咬下唇,眼神期許地看向樓七。


    樓七思索片刻,說道:“我帶。”


    餘晚之曾說,這個人她相當熟悉,況且餘晚之要對付宋卿時,而且這個女人對宋卿時來說似乎十分重要。


    既白白了樓七一眼,“你別忘了咱們是來幹什麽的。”


    “沒忘。”樓七說:“但這人我必須帶。”


    既白目光從兩人身上飛快掃過,撿起棍子掏了掏火,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擰著袖子,“我叫,江晚之。”


    哢嚓,既白手中的木棍斷成兩截,樓七猛然看向女人。


    兩人同時開口:“你叫什麽?”


    女人眼神遊移,指甲嵌入掌心,十分緊張不安。


    既白心思一動,忽然一笑,說:“別害怕,就是覺得你名字還挺好聽,我們不是壞人,否則也不會救你了對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樓七在離女人不遠的地方坐下來。


    少年笑容燦爛,如六月的太陽,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江晚之烤著火,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既白說:“既然她說要帶上你,那就帶吧,不過到了汴京城,咱們送你去哪兒呢?”


    江晚之想了想,輕聲說:“送我去宋府,就是吏部侍郎宋卿時宋大人的府上。”


    “你是他什麽人?”既白問。


    “我是他的夫人。”江晚之說。


    既白和樓七隔著火光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宋卿時的夫人明明已經死了,這個女人卻說自己是他的夫人,這不奇怪麽。


    既白又問:“我之前聽見那個禿頭說要帶你去尋親,是真的還是假的?”


    江晚之說:“他說要帶我去找我的父母,但是我不相信他,我隻想迴汴京。”


    “你既是宋府的夫人,為何身邊不帶丫鬟,就一個男人隨行?”


    江晚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既白捏著指節上的繭,心中疑竇叢生。


    這個女人看上去心無城府、毫無閱曆,對人也毫無戒心,宋卿時好歹是個五品官,娶的夫人會是這樣一個半傻的女人嗎?


    還是說女人隻是為了撒謊,想讓他們帶她一程而已,可看女人的表情又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她都成功勾起了既白的好奇。


    樓七側頭看了一眼江晚之,又想起了別的事。


    宋夫人墓中是餘晚之口中的妹妹,那就說明根本就不是宋夫人,宋卿時將這個女人藏起來,她又自稱是宋夫人,若是大膽,這些細節便能串成一條線。


    宋卿時殺了餘晚之口中的妹妹,代替了自己的夫人下葬,又為了別的目的把江晚之藏起來。


    “你們將我送到宋府,我夫君定然會重謝兩位。”江晚之說。


    既白笑了笑,“好說,好說,就算是為了銀子,咱們肯定也會把你平安送到。”


    ……


    化雪天寒,信鴿撲騰著翅膀停在滴水的窗簷。


    澹風解開信鴿綁腿上的小竹筒,抽出卷好的一小卷信紙,“公子,既白的飛鴿傳書。”


    沈讓塵頭也不抬,“什麽事?”


    澹風展開紙,一看就皺眉。


    既白的字寫的又醜又大,不是用毛筆,應該是用燒過的木炭寫的,小小一張紙正麵背麵都寫滿了也沒能裝下幾個字。


    應當是特別或是緊急的事,否則以既白的性子,非嘮叨個七八頁不可。


    澹風說:“既白在信中說一切順利,另有情況,事關宋卿時,沒細說是什麽事。”


    沈讓塵接過信紙掃了一眼,在燭台上引燃,迴身問:“宋家近來有什麽情況?”


    澹風正色道:“聽說宋卿時到處在找大夫,宋母病重,此事還驚動了郭自賢。”


    沈讓塵沉吟須臾,“郭自賢是該心急,他費心鋪路,宋卿時年後剛被破格提拔為吏部侍郎,若此刻宋母暴斃,宋卿時丁憂去職三年迴來,哪裏還有他的位置。”


    朝中的大臣都怕這三年喪期,數年前還是先帝在世時的事,有位大人為保官職,喪父不報,之後被人揭發,革職查辦永不錄用。


    “此事我也覺得奇怪。”澹風說:“宋母年紀不大,怎麽會在宋卿時剛升任時病重,這太突然了。”


    “郭自賢爪牙多,樹敵也不少。”沈讓塵踱到窗邊,“他的手伸得太長,有人想要砍斷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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