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午夜時分,沙灘上早已經沒有人了。


    一輪圓月跳蕩在海麵上,皎潔的月光讓整個大地都靜謐下來,大海的波濤也被染上了如絲如紗的輕盈縹緲,不再澎湃,卻漾上了似水的溫柔。


    周晴暖安靜地麵朝大海,仰起頭閉上眼睛,在一唿一吸裏把滿懷的心事清空,別樣的情愫卻在心頭醞釀。


    “直到天頭無盡處,不曾私照一人家。” 她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無論這個世界再怎麽大,從來都隻有一個月亮。是不是也可以說明這個世界也不大。哈哈……”她突然對自己冒出來的這個想法給弄笑了。


    站在身側的彭飛宇悄悄側過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精致小巧的臉蛋,淡掃蛾眉,眼裏也盛滿了如夢似幻的月光,她的笑容恬淡、安靜、溫柔。


    月光落進她的眼裏,而她落在了他的心上。


    突然,他看到晶瑩的淚珠滑落她的臉頰,似乎也流進了他的心裏。


    “我很喜歡大海。小時候爸媽有空的時候會帶我來海邊玩,後來他們為了打拚事業,也就沒什麽時間帶我出來了。……再到後來我讀高中的時候,他們離婚了,我跟了我爸,我媽去了國外……從那時候起,我偶爾還是會想來看看大海,隻不過是我陪著自己來看海……”彭飛宇望著大海,平靜如水地敘述,仿佛說的不是他的事情一樣。


    周晴暖緩緩地轉過頭抬眸定睛看了看身邊這個高大的男人,驀然鼻頭一酸,心裏湧起了一股柔軟的憐惜之情。


    他是在向她揭開往事留給他的傷疤嗎?


    她把他的神情盡收眼底,他的眸色裏染著淡淡的哀愁,嗓音也帶著壓抑的顫動。


    “說真的,我一直不理解他們為什麽能說分開就分開……他們也不會問我的感受我的想法……就這麽把一個我無法理解的痛苦加在我身上……我更無法理解我媽怎麽就能丟下我這個兒子說走就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狠心的母親?……為什麽別人家的母親……”一陣傷感哽咽住了他的喉嚨,他的胸膛一陣一陣的起伏,隱忍和克製住即將崩塌的情緒。


    他光腳踩在沙灘上,轉過身慢慢往前走去,走到海浪拍打沙灘處,任海浪一陣又一陣地湧過來退迴去。


    周晴暖正想快步跟上,誰知道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號碼,是李曉林打來的。


    可是這環境,這背景聲,她思索了半晌,摁掉電話,噠噠噠發了個信息過去。


    剛放好手機,抬頭一望,發現彭飛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近她的身旁了,正定定地注視著她,眼睛裏分明閃爍的是一股無法言明的怒火。


    他看到她竟如此心不在焉,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麽就把這些深埋於心的話就這麽掏出來了。


    突然麵色一沉,轉過身又走遠了幾步收住腳,索性坐在沙灘上,望月談心。


    周晴暖一見氣氛不對,連忙小跑過去,深唿吸一口,也坐在他的身旁,細聲探問道,“彭總,好冷了,我們要不然迴去吧?”


    彭飛宇慢慢轉過頭來,落在她臉上,“迴去哪裏?”他嘴唇似笑非笑,似乎帶著不滿和嘲弄。


    “你送我迴家……還是迴公司都可以!”周晴暖不由得抱緊雙肩,瑟瑟發抖。


    為了報複她剛才對他的忽視、敷衍,他需要她誠懇的、溫柔的哀求才能彌補自己的真心錯付。


    “我賞月亮後,還要看日出。”他賭氣似地慢悠悠地吐出心中的想法。


    周晴暖頓時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你……確定……不冷嗎?”周晴暖別有用心地用力揉搓著他胳膊上的單薄襯衫,皺著眉頭,小心且謹慎地關切問道。


    月涼如霜,海風陣陣,閑情逸致總不能抵擋得住這四麵八方洶湧而出的寒涼之氣啊。


    “這樣……不……冷……”彭飛宇趁機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往他懷裏送,一絲惡作劇的得逞之笑浮現在嘴角。


    海風越發刮得急,一個巨大的浪花突然朝他們所坐的沙灘處湧過來,濺起浪花。


    周晴暖心頭一驚,“啊……”的驚慌一叫,下意識地把頭深埋在他胸膛,雙手緊緊抓著他的後背。


    他隻是本能地眯著眼,抵擋著浪花的拍打。


    耳邊女人的叫聲,還有海浪的聲音,他竟生出了大膽的趣味。


    他一時睜不開眼睛,鼻子裏,嘴裏滿是海水鹹鹹的味道。


    隻覺襯衣也濕了一大片,頭發滴答滴答直往下淌水。


    他甩了甩頭發,勉勉強強半眯著眼睛,低頭看著懷裏的她,也是濕漉漉了一大片。


    浪花退去後,周晴暖急忙掙脫身子,剛欲起身,說時遲那時快又一個浪花低吼席卷而來,身子還沒站直,又被彭飛宇抓著不放。


    撲通一聲,兩人都跌倒在沙灘上。


    她用力掙紮,往稍遠處匍匐爬去。


    彭飛宇剛想爬起身子又被無情的巨浪衝擊,腳步不穩,再次被撞落。


    已爬在安全區域的周晴暖,看到從頭到腳一身濕透的男人,狼狽不堪,與剛才那副的傲嬌矜貴的姿態有著雲泥之別,突然大聲爆笑起來,肆意又暢快。


    她笑得前仰後合,全然不理會那個男人正在一步一步地爬向她身旁,目光如炬地緊盯著她,準備伺機而動了。


    “我讓你笑……”彭飛宇趁她得意忘形之際,翻身將她壓在沙灘上,“這時候不冷了吧?”他沒打算放過這個暖身的時機,身體正逐漸升騰起絲火苗,海風一吹,火勢欲旺。


    她顯然沒預估到這個男人會玩這一套,很明顯他沒有打算收手,更沒想過輕饒她。


    但她仍然想做垂死的掙紮,憋氣使勁想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負擔。


    男女力量本就懸殊,她的掙紮猶如火上澆油,把男人身體的獸性都喚醒了,想必一場鏖戰勢在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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