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秀坊的尚宮見蕭嵐挑了男子用的錦緞,挑好聽的話說,「公主和駙馬爺的感情真好,事事想著駙馬呢。」


    溫麗抒笑了笑,點頭應是。


    梁若原是陪蕭嵐進宮的,聞言也隻得是笑笑,她想著昨夜丈夫和女兒冒著大雨去了瑤光殿,就認為兩個小夫妻鬧了很大的別扭。可見蕭嵐給魏駙馬挑選衣料,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然而。


    「殿下,表哥不喜歡天青色。」溫南菱眨巴著大眼,揚高那張震驚無害的小臉,「他從來不穿天青色,殿下竟不知道?」


    「對了,殿下,您上迴買的玉佩,表哥要了嗎?」


    溫麗抒瞪了一眼溫南菱,後者小臉露出貓兒般溫順的笑。溫麗抒笑著圓場,「駙馬不喜言表,這些事我也是聽阿簷說的,說的時候恰好菱兒在場。」她眼神警告溫南菱。


    溫南菱的確沒拆台。


    可蕭嵐根本不信,溫簷那樣不合格的母親,怎會知道駙馬的喜好?想著她心咯噔一下!


    她也不是合格的妻子嗎?


    駙馬還不是合格的丈夫!


    告辭了皇後,蕭嵐徑直迴府,一路上悶悶不樂。


    「奴婢知道公主心裏有氣,可上迴在西郊行宮的半山腰上,駙馬爺並未與溫二姑娘沒有支言片語,想來是那溫二姑娘單相思駙馬爺而已。」翠竹自然是向著公主的,換做平日定會埋汰幾句駙馬爺給公主消氣,可她更期望公主與駙馬爺恩愛兩不疑,尤其昨夜看著駙馬爺在大雨中等待,就說了幾句好話。


    馬車到了頤園。


    蕭嵐躍下去,往裏走,「傳令下去,頤園不許溫南菱靠近半步。」


    她沒因翠竹的話消了氣,反而愈演愈烈,隻要想到溫南菱說的那話,她便渾身難受!過去怎從未發覺,溫南菱如此不知廉恥!!


    魏駙馬是她的人!


    幾人行至瑤光殿,蕭嵐喝令,「關門!」


    也不明白自己是氣駙馬、還是氣溫南菱?又或者二人都有?


    今日事與駙馬毫不相幹,甚至是無妄之災,可心裏的那股氣已由昨日發酵生惡,她做不到明辨是非。


    溫南菱和駙馬相識的日子長,每每聯想溫南菱尤為嫻熟親昵的喚表哥,她就無法控製體內叫囂的怒火如藤蔓般瘋狂滋生。


    她動情心了。


    可駙馬沒有......


    嬤嬤不明不明啊了一聲,看了眼院落厚實高重的朱門。翠竹急匆匆地跟上去,腳步邁入門檻之前向嬤嬤使眼色,低聲頷首:「就是院門。」


    嬤嬤大驚失色,伺候公主這麽多年從未見她如此發火兒,這是要將駙馬爺拒之門外的意思呢!她不敢耽擱,即刻就去照辦了。


    然而,魏瑾守在這一日,眨眼的功夫就飛了進去。


    蕭嵐走到籠箱和籠櫥,作勢要親手打開,動了動手她嗤笑一聲,「將駙馬爺所有的衣物收拾臨殿!」


    言下之意就是不與駙馬爺同住屋簷下。


    翠竹嘴上應著是,邊攙著蕭嵐避開那些死物,邊為她拍背順氣,「溫二姑娘行徑素來輕佻無矩,可駙馬爺不是這樣的,您千萬別因外人的話傷了和駙馬爺的情分呢。」


    蕭嵐自嘲一笑,駙馬對她何來情分一說?二人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他和本宮是戰友、君臣、唯獨沒有情份!」


    聞訊而來魏瑾聞言,亦是心如痛擊。


    四目相對,隻一瞬靜謐,蕭嵐連問,「駙馬喜歡天青色麽?會戴玉佩嗎?」


    有了隱瞞的教訓,魏瑾知無不言,「不喜歡,不會戴。」


    翠竹:「......」


    「嵐兒我......」


    「你出去!」


    「......」


    魏瑾當然沒聽,硬闖進來,翠竹趕緊將宮裏的不快道出。魏瑾追蕭嵐進寢殿,彼時,蕭嵐隨手抓起帛枕扔去,魏瑾輕輕鬆鬆地接住。蕭嵐再抓一物,察覺有些硬就看一眼是杯子。魏瑾已到她身前,不輕不重地握住她手,「別傷著自己。」


    「毋需你管!」蕭嵐偏不讓他奪,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色厲內荏的聲色顫了顫,就似手裏易碎的杯子,杏眸溢出水光。


    「嵐兒!」魏瑾急地一氣嗬成,「我對溫二姑娘從未有過私情......」


    「有沒有都無妨!」蕭嵐冷笑,「隻要有本宮在,誰都別想進頤園。」


    不久前,她還想過若駙馬遇上心儀之人,她會接納!如今唯有做夢二字!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依舊抵不過駙馬,見奪不過他便任由他搶走手裏的杯子,轉身就走。


    背後忽然一暖,蕭嵐被柔軟的烏木墨香填滿。成婚以來,她頭一迴被駙馬這樣抱著、從背後摟著,像是畫本裏相愛相知的眷侶。


    這份繾綣順著烏木墨香一點一滴滲入她身體,踏實沉穩的歸宿感令她著迷,心莫名得到了安撫,充斥在胸腔的怒火竟神奇地趨進熄滅,漸漸失神了一瞬間,蕭嵐努力收迴心緒,厲色嗬斥,「你放開我。」


    「我不喜歡天青色,是因魏瑾的生母愛穿。」魏瑾樓的更緊,生怕下一瞬她就消失,下顎輕靠著她柔軟青絲,聞著那縷茉莉清香他才有勇氣平靜的敘述阿娘的死狀。


    蕭嵐稍稍一頓,斂了幾分氣焰。


    魏瑾深深吸了口氣,「魏瑾生母韓氏死的時候,侯府裏沒有長輩出麵理喪。我被迫撐起來去處理,因為年歲尚小,被韓氏的死狀驚著了,是以對天青色有了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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