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辰一張妖孽至極的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地看向言歸。


    “你看起來,實在不一樣。”


    “我想出去。”言歸並不理會對方的話,隻開口說出自己的訴求。


    冥辰低低笑了一聲,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一圈:


    “出去可以。”


    他已經不打算用其他方式,來哄得麵前的兩個人替冥族辦事。


    “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外麵有個陣法,需要仙界的法器配合著才能解開。”


    “你給法器拿過來,破壞掉陣法,我就放你們兩人走。”


    冥辰沒說陣法是什麽陣法。


    他也沒指望,麵前這兩人會聽他的,他隻是笑著說道:


    “當然,你們也可以不答應。”


    “反正離開冥界的路隻有我知道。”


    “留在這裏,我也不會傷害你們,你們可以在這過一輩子。”


    說完這句話後,冥辰轉身離去。


    言歸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你們自己選擇,我絕對不會強迫。”


    人走後,屋子裏忽然安靜下來。


    言歸看向外麵暗沉的天色,忽然笑了一下。


    她問:“如果一直留在這,你願意嗎?”


    傾月點頭的速度很快,她臉上依舊是笑著的神色:


    “能和言歸姐姐在一起,我自然是願意的。”


    言歸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沒有說話。


    這個位麵的任務,隻要君憐不為天下蒼生魂飛魄散就算完成了。


    她守在冥界。


    確保自己和傾月都不會破壞陣法。


    修仙界現在已經開始提防冥界的人,他們隻要不斷積累。


    等陣法失效,冥界可以出去的時候,冥界也不會是仙界的對手。


    那樣,君憐應該會安然無恙吧?


    至於她自己,熬過了這個位麵,還可以在下個位麵,和他再相見。


    慢慢地化解誓言。


    想是這麽想。


    可言歸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側過身子來,按住心口,強行壓下那股說不出的難受感覺。


    見不到君憐啊。


    君憐或許,會有點開心吧。


    他心心念念的蒼生被保護住,他也應該反過來感謝自己才對。


    坐在另一張床上的傾月察覺出言歸的不對勁。


    她小聲地開口道:


    “留在這,我是無所謂的。”


    “可是言歸姐姐,師父要怎麽辦呢?”


    “師父那麽長時間見不到我們,特別是你……”


    言歸不想提這個話題,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隨便他。”


    傾月見此,也沒有不識趣地繼續往下說,而是提起剛才冥辰說的話題。


    “我們不破壞陣法,冥界是不是就沒辦法殺入仙界了?”


    “是需要更多的時間,足夠仙界的人去準備。”言歸糾正了她的說法。


    傾月點點頭:


    “百年的時間,我也聽過這個說法。”


    她神色忽然又有些失落:


    “言歸姐姐,我們的修為才不過築基,這裏沒有半點靈氣,我們沒辦法修煉。”


    “我們隻有一百多年。”


    “如果仙界真的打贏了,我們也不一定見到外麵的人。”


    傾月對外麵其他人並沒有太多感情,她隻在意言歸。


    她這話是在替言歸說的。


    言歸和她不一樣。


    淩霄宗有言歸的父親,還有言歸喜歡的人。


    言歸的心態倒是很坦然,她笑了一下:


    “想什麽呢?”


    “我們可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如果仙界和冥界真的打起來,冥界要輸了,不得先殺我們兩個泄憤。”


    言歸話說完後,傾月有些震驚地長開嘴。


    她看著言歸,看了好幾秒鍾,都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出口。


    隻伸出一根手來,指著道:“你,你,你……”


    言歸笑嘻嘻的:


    “我說的有什麽問題?”


    傾月抿唇:


    “之前師父說,靈魂帶著累世的業力,我怕這輩子修行不好,下輩子依舊過的淒慘。”


    “可如果和言歸姐姐一起死,我不怕。”


    她對著言歸,神色專注地問道:


    “言歸姐姐,你想和我一起死嗎?”


    言歸眨眼:“我願意的。”


    傾月笑了起來,如同這世界最為幹淨清澈動人的花綻放了。


    笑容之中不參雜半點雜質和汙垢,純粹的讓人心神都覺得仿若淨化。


    “那言歸姐姐,我們立下生死的契約,一方若死,另一方同死,可好?”


    不等言歸開口,傾月已經抓住了言歸的手。


    抓的那樣用力。


    “我們出去不了。”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亮的讓人心裏發慌:


    “如果隻有一個人死在這個鬼地方,那也太可怕。”


    “好。”


    言歸看著麵前的傾月,不知道為什麽,從第一開始。


    從見到的第一眼。


    她就喜歡她。


    從骨子裏生出疼愛。


    “我們定下契約,一起死。”


    傾月從腰間抽出一把好看的匕首,刺破手心。


    血滴落下來。


    傾月不覺得疼,慢慢地用血水畫著符咒。


    隱隱的光在成行的符咒上顯示出,她拉過言歸的手。


    “會有一點點疼哦。”


    小小的聲音之後,她才用刀刺破言歸的指尖。


    隻一滴血落下來。


    符咒的光更強烈。


    她看著繁複的圖案升騰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微笑。


    全程,言歸一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也沒看傾月的動作。


    一方麵,她相信傾月。


    另一方麵,她內心已經鹹魚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死在這就死在這吧。


    下個位麵,又是一條好漢。


    ……


    黃沙滿天的戈壁灘。


    一襲白衣的男子,麵色蒼白地站立在那。


    他凝神而立,麵容依舊清冷,唇用力地抿著。


    讓人輕易看不出他此刻內心的波動。


    須發皆白的老者見他神色有些異樣,等了很久之後,才開口問道:


    “怎麽迴事?”


    “有連接冥界的氣息。”君憐開口的聲音有些澀然。


    大長老的眉頭皺了起來:


    “就算有氣息又能怎麽樣?”


    “冥界的環境和仙界截然不同,隻要有陣法在。”


    “不管是冥界的強者來這裏,還是我們要過去。”


    “都必須壓製修為,還損耗自身的實力才能去。”


    “這次失蹤的兩個女孩,不過築基期的修為,就算誤碰到,也不該能引進去才是。”


    君憐的神色沒太多變化,可黑眸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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