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頭越發抬起,她看向君澤的眼睛,問道:


    “那師父,如果有一天需要犧牲我和傾月救天下蒼生。”


    “你會不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言歸開口的那一刻,傾月臉色都變了。


    她不再是扯著言歸的衣袖,而是直接衝上去,捂住她的嘴。


    傾月的動作到底慢了半拍。


    言歸話已經說了出來。


    “胡鬧!”話語冰冷如同冰山崩塌又落入冰湖。


    周圍頓時升起令人心畏的壓迫感。


    原本舒適如春的辭醉山空氣也多了幾分冷意。


    \"師父,你修仙為了蒼生,我修仙為了重要的人。\"


    “我不會作惡,我也隻針對傷害我的人。”


    “我不覺得,我錯了。”


    風輕輕地在山間吹過,樹葉搖晃,容顏俊美,神色冰冷的男人定定看了著麵前的女孩。


    良久後,皺起的眉頭鬆開:


    \"不作惡,也好。\"


    ……


    淩霄宗所發生的事情一晃而過。


    君澤那日的動怒,出現過,又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時日,言歸和傾月按部就班地修煉。


    傾月雖然是五靈根,但性子刻苦堅毅,修煉速度不是最快的。


    卻比言歸快不少。


    言歸慢慢地蕩在後麵。


    修為在當初入宗門的弟子裏,已然最差。


    她絲毫不著急,還滿口歪理:“這樣就可以打基礎打的更牢固。”


    言歸十三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淩霄宗有人結丹了。


    修仙進入金丹期,就會引來天地雷動,俗稱雷劫。


    如果能扛過去,便可正式結丹。


    要是渡劫失敗,輕則再來一次,重則道心受損,永遠地止步在築基期大圓滿。


    天雷來之前,淩霄宗就已經有了天地異象。


    年輕的弟子們還沒見過雷劫,一個個好奇地期待著。


    言歸則是麵沉如水。


    “小統子,你的資料庫裏有沒有什麽關於做避雷針的方法?”


    係統明白言歸的處境,如實迴道:


    【現代科技的東西,在修仙位麵會大打折扣。】


    【以及,雷劫也不是普通的打雷。】


    係統這樣說,言歸差不多明白這是沒戲了。


    言歸心裏惆悵的不行,反而傾月滿心歡喜地跑了過來。


    她年歲在漲,可性格一點也不沉穩。


    還像個小孩一樣,跑起來兩條腿撲騰撲騰的。


    白瞎了那張風韻雅致的臉。


    “聽說有人要結丹了,我還從來沒見過雷劫呢。”


    言歸興致缺缺:“那你馬上就見到了。”


    傾月沒察覺出言歸的異樣,還在那裏描繪著心中的景象。


    “聽說雷很粗,是紫色的,蜿蜒遊走的時候像條龍。”


    “你說這雷可真厲害,能感受出來有人要渡劫,都不會劈歪了。”


    傾月這麽說的時候,言歸臉上的肌肉很明顯地抽了下。


    傾月離開後,天色又變了,若隱若現的雷光在雲層中閃爍著。


    言歸盯著天空看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往君憐的屋子走去。


    君憐看她過來,神色有些詫異。


    這些年,他也習慣了自己這個弟子和別人有些不同的一麵。


    不過如言歸所說的一樣。


    她不主動作惡。


    隻要沒有人欺負她和傾月,她的性子就很散漫,什麽也不放在心上。


    “怎麽了?”看著突然闖入的言歸,君憐問道。


    言歸縮了縮脖子往屋子裏走去,幹巴巴地笑:


    “這不是有人要結丹了。”


    “我……我怕打雷。”


    她不好直接說自己會被雷劈的事,隻好扯了個大差不差的謊。


    君憐淡淡看她一眼:“不出門便是了。”


    言歸拚命地想理由:


    “可是天地異變,雷聲轟轟,我也覺得害怕。”


    君憐清冷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疑惑,他唇角無奈地揚起一抹笑:


    “那你便用障眼法遮住雙目,再封住聽覺。”


    “安心躲在屋中,這雷劫便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言歸聽的人都要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她不說話,低著頭,用手揪著衣角。


    杵在那裏像一根木頭樁子般。


    好半天後,言歸才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向君憐:


    “師父,你能不能陪著我?”


    空氣裏有一瞬間的安靜。


    君憐抬眸,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他沒有立刻說話,但言歸猜到以他的性情定然是拒絕。


    言歸搶在那之前走的離君憐更近了。


    幾乎挨著他。


    自她長到這個年紀後,還第一次同君憐靠的這樣近。


    男人一頭黑發垂落在麵前,麵容格外清冷。


    俊美非凡的臉永遠定格在二十多的年紀,那是他結丹的時候。


    同言歸第一眼見他,沒有任何區別。


    一股莫名的委屈之情從她心頭浮現而出。


    如果不是對方讓她發下那個誓言。


    她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現在連讓她躲個雷都不讓了。


    言歸越想越氣,起的連眼眶都有些發澀。


    透明的液體在眼眶中滾了幾圈沒有掉下來。


    她說話的聲音帶著變了調子:


    “師父,我怕打雷,你讓我跟在你身邊。”


    女孩一張小臉,神色矛盾又複雜。


    她在害怕。


    她還在,生自己的氣?


    君憐有些想不明白言歸的生氣從哪裏來。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不答應她,就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般。


    言歸就站在那,站的離他很近,咫尺的距離。


    讓他格外不習慣。


    “男女有別。”君憐收迴視線:“你如今也十三歲了。”


    “就算你白日跟著我,到晚上也不方便。”


    “更何況淩霄宗這樣的宗門,總會有人結丹渡劫。甚至連你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這一關,無論如何得過。”


    麵容清冷的男人話剛說完,忽然看到身旁的言歸。


    嗷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哭的猝不及防,眼睛發紅,死死地盯著君憐。


    透過他,去看另一個人。


    不是懷念不是愛,就是單純的生氣。


    “師父你要不答應的話,那你給我停了辟穀丹。”


    “你讓我吃點東西,你讓我吃點東西啊!”


    淚水順著臉往下落,言歸哭的一塌糊塗,絕望又傷心。


    修仙路漫長,她還不知道要知道這個位麵活幾百歲。


    也不知道誓言什麽時候才能被打破。


    她又不能吃,又要被雷劈。


    能不能給她個機會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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