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


    閩越郡,山中縣城。


    易柏化為人身,走入縣城。


    入目所過,大街上小販吆喝,人來人往,不似山中那般冷清。


    他眼中蒙著布條。


    他於街道之中,格格不入。


    ‘此地未有城隍,倒是奇怪,此地盛行祭祀,怎會沒了城隍。’


    易柏感到疑惑。


    他未有多想,往城中走去。


    他走沒兩步。


    突然感覺大手被拉住。


    易柏低頭一瞧,隔著布條,他看到一個十來歲,臉上髒兮兮的少女站在他跟前。


    “你是何人?”


    易柏收迴手掌,微彎下腰。


    “阿哥,我叫阿念,你是不是山外的人呀?”


    少女不怯生,笑著問道。


    “我從東碣郡來的。”


    易柏答道。


    “東碣郡?那是哪裏?”


    少女‘阿念’好奇的問道。


    “往北翻過幾百座山就到了。”


    易柏提及這一點,亦是頭疼。


    閩越郡太多山了。


    “那麽遠?阿哥你果然是從山外來的,阿哥伱能不能告訴我,山外是怎麽樣的。”


    少女‘阿念’眼睛一亮,問道。


    “山外?山外自是山外樣,怎此地之人不喜和外人交談,你這般喜歡與外人交談?”


    易柏開口說道。


    “外人怎了,和外人說話,又不會缺斤少兩,阿哥,你莫要打岔,快些告訴我,山外長什麽樣,是不是熱鬧繁華,家家都幸福圓滿,人人都吃得飽。”


    阿念嘴裏接連吐出問題。


    “山外,不是你想得這樣。”


    易柏對於這個少女,感到驚奇。


    他心中暗道,還真是出了個異類,人人都排外,此少女竟還敢主動找他一個外來之人交談。


    還一直想要知道外麵的世界。


    奇類,異類。


    “那是怎樣的?”


    阿念還想接著問。


    她倏然想到什麽,拉住易柏,往城中走去,口中念道:“阿哥你別怕,我帶你去我家,你慢慢和我說山外是怎樣的。”


    易柏未有抗拒。


    他對於閩越郡這截然不同的郡,頗感興趣,他的緣法亦落在此處,他了解一番,端不會錯。


    他隨著阿念穿街走巷。


    如同繞迷宮一樣,走完這條巷子,穿進那條街上。


    易柏確信,外人進不來這些地方,誤打誤撞進來了,怕是出不去。


    走了有柱香時間。


    阿念帶著易柏走進泥土小房前。


    泥土小房門檻上,有一老嫗坐著。


    老嫗見著阿念,怒罵道:“阿妹,你又跑去哪裏了?整天到處亂跑!”


    老嫗罵了一句,又看到易柏,瞬間眼神變得奇怪,很是排斥。


    “你是哪個?”


    老嫗問道。


    “阿嬤,阿哥他是山外來的人!我想問他,山外是怎麽樣的,就帶他過來了!”


    阿念拉著老嫗的手,開口說道。


    易柏望著婦女二人,心中琢磨著,這個阿嬤的意思。


    他看兩者年紀,大概猜得出來,是奶奶之意。


    易柏不開口,望著這兩人,饒有興趣,他看得出來,老嫗不歡迎他,他要瞧一瞧,這個少女怎麽說服老嫗。


    “哪有什麽山外不山外的!阿妹!我們城裏就是山外,山裏的,都是村子咧。”


    老嫗咒罵道。


    “不!我小時候夢到過,山外是一片很美好的地方!家家幸福,人人吃得飽!”


    阿念揮手說道。


    “你莫要亂想咧,哪有什麽山外,快些,把人帶走!”


    老嫗不依。


    “阿嬤!!”


    阿念不肯。


    “快點!!”


    老嫗擺手。


    見此情形。


    易柏搖頭一笑,未有在意,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少女很想看看山外的世界,對閩越郡外,充滿了好奇心。


    但此地百姓,大多一輩子都沒走出過幾座山,認為幾座山,就已是整個世界。


    這個少女,果真是異類。


    易柏轉身離去。


    “阿哥!阿哥!你莫走!”


    阿念追上易柏。


    她剛拉住易柏,卻怎樣都拉不動,


    仔細一瞧,站在他麵前的‘易柏’,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呆滯木訥。


    再是一瞧,砰的一聲,‘易柏’變成一根布條。


    阿念呆滯住,握著手中布條。


    “神,神仙!”


    老嫗驚恐萬分。


    她悔恨不已,哪裏不知,她將一尊神仙推出門外。


    ……


    縣城某一處街道之中。


    易柏有驚無險的走出‘迷宮’,他拍了拍自己華服,他差點出不來,以為用飛才能離開了。


    早知不裝這一下,讓那個少女把他帶出來算了。


    易柏長鬆一口氣。


    他還想往城中閑逛。


    倏然間,他踏出的一步,停滯下來,隻覺氣穴顫抖。


    他不由內視氣穴。


    隻見褐色寶珠顫抖,導致他整個氣穴跟著顫抖。


    辰位權柄,為何顫抖?


    易柏心中揣測,旋即頓明,有另一權柄,在他附近。


    或許……


    就在城中。


    易柏豎立的瞳孔一亮。


    莫非,此為東嶽大帝所說之緣法?


    易柏不敢耽誤,快步往縣城中走入,他察覺隨著他走動,褐色寶珠的顫抖會更加劇烈,似在提醒他方向。


    有方向提點,他行走如風。


    周圍本地人對他投來異樣目光,他亦是不理,隻管找權柄所在。


    ……


    易柏越走越入熱鬧地帶,行走良久,忽見眾人駐足不前,圍成一圈,似在看些什。


    他擠上前去,周圍人似嫌他厭他,讓開位置,嘴裏嘟囔‘盲子看什’。


    易柏不理,他擠進來後,褐色寶珠不動,似已完成任務。


    他心中門清,權柄之一,大抵就在此處。


    易柏朝裏看去,見一三尺老兒,賊眉鼠眼,馱著一背囊,往四處張望。


    他暗暗驚奇,此人怎地無氣,多半不凡。


    那老兒卻是不理,將背囊往地上一放。


    嘩!


    從背囊取出木架子,就在地上搭積,心靈手巧,不一會兒,搭成架子,像戲樓,活靈活現。


    “各位,我這名為‘鼠戲’,各位看官,若看得高興,賞兩三文錢,若看得不悅,盡管離去就是。”


    老兒麵朝四方一拜。


    他說完,不理看客,取出拍板,有節奏的拍了拍,隻聽啪啪兩聲。


    背囊裏,一隻又一隻穿著各種小衣服,蒙著假麵具的小老鼠走出。


    老兒拿著拍板,很有節奏的拍打,嘴邊哼著一些曲調,端是悲歡離合,小老鼠隨著節奏,人立而起,在小戲樓上演奏著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


    周圍看客如何見得此等節目,眼睛瞪大,驚訝不已。


    易柏豎立的瞳孔穿過布條,直視老兒,他想看透老兒本相。


    然老兒似修過類‘隱形’的術,他竟看不出端倪來。


    ‘此人多半是妖,恐得了權柄,怕是不好相與,若要權柄,非大打出手不可。’


    易柏心中暗道。


    他未有舉動,看著那鼠戲表演。


    日上三竿。


    鼠戲終了,看客歡唿聲不絕,有二三看客,興至心頭,打賞一二錢,其餘看客卻是紋絲不動。


    老兒不惱,笑著拜謝看客們,往背囊一拍,小老鼠們從戲樓走出,盡數入內,他又將戲樓拆卸,裝入背囊。


    “各位看客,老兒我還要趕路,就先告辭了,各位看客日後有緣,老兒再給各位看客演上一場鼠戲。”


    老兒撿起地上銀錢,朝四方一拜。


    周圍看客應和,不再圍觀,紛紛疏散而去。


    老兒望向易柏,笑著點頭,將於身形不符合的背囊馱起,銀錢塞入口袋,往外走去。


    其方向是縣城外。


    ‘讓我一同出去的意思麽?’


    易柏知曉其意。


    他想要得到其餘權柄,其他妖又未嚐不想得到辰位權柄。


    他要瞧一瞧,此人是何情況。


    權柄在前,他不可無動於衷。


    易柏踩著老兒離去的路,跟了上去。


    老兒與易柏,一前一後,穿梭於縣城街道,目的不約而同,皆是往著縣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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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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