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司晚心底一顫,抬眸看見夏侯宿的那一瞬,她下意識甩開了夏侯宿的手,後退著撞到桌角,差點後翻過去。


    眼底的恐懼落在夏侯宿的眼底,讓他止住了上前的步伐。


    思慮一瞬,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院中坐下,留給了黎司晚空間。


    黎司晚連腰間的疼痛都顧不得,藏在身後的手,將一側的鐮刀拿在了手裏。


    “你來做什麽?”


    夏侯宿一臉淡漠,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放到桌上。


    “聽說今日這天下第一樓演了一出好戲,這戲中的主人公還是本侯的未婚妻,自然是要來看一看,你有沒有丟本侯的臉。”


    聽見這話,黎司晚臉色一黑,心底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


    “蒙著臉呢,丟不了侯府的臉。”


    “定親日已經定了,過兩日也該帶你迴尚書府和侯府走動走動,安排定親宴的事宜。”


    “不是還有兩月嗎?”


    “我侯府的定親宴,豈是能馬虎的?即便是假的。”


    說完,夏侯宿的目光落到黎司晚的臉上。


    “看你鼻青臉腫的...”


    目光一落,落到了她還有著傷痕的唇瓣上。


    夏侯宿眼底暗色劃過,隻覺自己唇瓣的傷也莫名疼了起來。


    但這股疼,卻牽引著他腦海裏浮現了當時的場景,讓他眉頭一皺,站起身來。


    “這是宮裏拿出來的藥膏,你好生用著,別到時候見不得人。”


    說罷便轉身要走。


    “夏侯宿,你是不懂什麽叫道歉嗎?”


    道歉?


    這兩個字,瞬間勾起了夏侯宿矛盾內心裏的陰暗。


    前世那些畫麵將剛剛的愧疚掩埋,衣袖下的手緩緩收緊,周身氣息冷了下來,轉身快步就走到了黎司晚的麵前。


    黎司晚嚇了一跳,生怕昨晚的事情再度重現。


    下意識的,手裏的鐮刀就朝著夏侯宿橫劈過來,卻被夏侯宿一手截在了半空。


    眼底又是同樣熊熊燃燒的怒火,隻一眼,嚇得黎司晚有片刻的遲鈍。


    “是啊,本侯不懂什麽是道歉,更不會道歉,而且...”


    語氣冰冷異常,黎司晚都能隱約感覺到他殺意的克製,“該道歉的...是你!”


    該她道歉?


    夏侯宿這是又失心瘋了吧!


    她做了什麽了要道歉?


    分明都是他誤會她還對她...竟然要她道歉。


    黎司晚氣得想吐血,但理智讓她直視上夏侯宿的雙眸。


    “夏侯宿,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恨我?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一直想要殺我?”


    原來她都知道!


    夏侯宿看著她的眼睛,裏麵隻有純淨的疑惑和委屈。


    夏侯宿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是啊,重生的隻有他,現下的時節,一切的惡果都還沒有發生。


    這也就意味著,眼前的黎司晚還是沒有做過惡事的黎司晚,還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對她來說,她委屈冤枉。


    可他呢,那些痛苦的過去,是他親身經曆過的,卻也隻有他一人知道。


    眼前人,是仇人,卻也不是!


    那如今,到底要他怎麽做?


    夏侯宿苦笑著,眼底的悲戚讓黎司晚眉頭一皺。


    他到底是怎麽了?


    難不成,精神上真有些問題?


    黎司晚的猜疑夏侯宿沒有看透,但轉眸之際,卻看見了她手裏的鐮刀。


    即便有了昨夜的事情,此刻她恐懼害怕,但對他揮下來的鐮刀,卻依舊是刀背迎著他。


    眼底神色反複,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夏侯宿眼底恢複寂冷一片。


    一手揮掉黎司晚手裏的鐮刀,拽著她就向著一側走去。


    黎司晚掙紮著,“放開我,你幹嘛!”


    “你若再不聽話,天下第一樓,就不是你的了!”


    一句話,讓黎司晚瞬間安靜。


    夏侯宿也並沒帶走她,隻是將她按坐在一側的椅子上。


    伸手拿過那藥膏,直接幫黎司晚塗了起來。


    他本是粗糲之人,此刻的動作卻輕柔得很。


    藥膏冰涼的觸感在他指尖化開,黎司晚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他俯身在她身側,墨發隨著肩側滑落,掃過黎司晚的指尖。


    黎司晚抬眸間,是他認真的側臉,臉上雖沒有表情,但卻依舊好看得緊。


    黎司晚心裏嘀咕。


    這人真是,前一秒還要打要殺的,這會兒又幫她抹藥...


    黎司晚看著看著,目光不由地落到了他受傷的唇瓣上。


    她咬的。


    妖冶的麵容,帶著傷痕的唇瓣,破碎的神情...


    絕了,怎麽會有這麽勾人的男人。


    任黎司晚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此刻盯著他,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而這一動作剛落幕,黎司晚就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視線。


    果不其然,抬眸就見夏侯宿正盯著她,眉梢緊皺,神色很是...無語。


    黎司晚瞬間意識到,剛剛她咽口水那一幕,絕對被他看見了。


    但即便如此,兩人側頭對視的畫麵,在外人看來,美如畫卷。


    “剛剛...我隻是...”


    不等黎司晚狡辯,夏侯宿已經將藥膏放到桌上,站直身子,和她拉開了距離。


    “三日後,本侯來接你。”


    “我...”


    “你若不去,天下第一樓就不是你的了!”


    夏侯宿轉身就走,黎司晚氣鼓鼓的坐著。


    隻會拿天下第一樓說事!


    可更氣人的,是對她非常非常的管用。


    看著夏侯宿的身影漸漸消失,黎司晚也是無奈歎息。


    剛剛的溫柔擦藥還曆曆在目,但她心底的氣也還是沒消幹淨。


    也不是別的,她就是想要一聲道歉。


    明明是他犯了錯,卻傲嬌地還要她低頭。


    什麽人嘛!


    黎司晚嘴裏罵罵咧咧,起身繼續配藥。


    隻不過除了柳輕煙的藥外,她還配了夏侯宿的藥的。


    雖然生氣,可他還是不能死。


    於...


    算了。


    這一夜,黎司晚睡得還算安穩。


    第二日一早,便故意帶著天下第一樓的眾人,在京都城的各處晃蕩。


    畢竟昨日一戰,天下第一樓一戰成名。


    而大戰之後,商行的人個個臥床不起,天下第一樓的人卻都生龍活虎。


    沒有比這再好不過的醫術宣傳了。


    如此一來,之後醫館開張,便不愁沒人來。


    至於那些臥床不起的,自然是黎司晚銀針的效果。


    接下來的三日,黎司晚一直忙著天下第一樓開業的事情,隻到三日後的早上,夏侯宿的馬車停在了天下第一樓的後門。


    黎司晚也規規矩矩梳妝,隻不過臉上的傷還未全好,所以還是帶著麵紗。


    等上了馬車,夏侯宿依舊慵懶靠在一側,黎司晚也靜靜坐在角落裏,兩人誰也不理誰。


    許久,還是夏侯宿率先開了口。


    “臉黑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本侯搶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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