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了又念,念了又念。


    虞悅眸中含淚:“一生一世一雙人。世間真有男子能做到嗎?”


    丫鬟輕輕搖頭:“不知。夫人,公子的詩句收起來,還是送出去?”


    “這兩張收起來吧。”虞悅吩咐。表麵平靜,內心如何隻有她自己知道。


    當家主母執掌中饋,每日需處理的事很多。府中妾室的吃穿從未克扣。


    隻是有時她憑欄眺望,有些厭煩這種日複一日的生活。


    孩子一天天長大,詩句還在傳遞。主母隻留下那兩張,鎖在木盒中不斷品味。


    蘇吉秋在府裏過得不錯。


    工錢賞錢按時發放,罵人打架也生不出什麽大亂子。他看起來活得沒心沒肺,又悠閑自在。


    一日,丫鬟跑來。


    “我已到出嫁的年紀,或嫁出去,或成為府中侍妾。我不想嫁人,也不想離開夫人。你我二人可將就成婚,繼續留在府中。我知你心意,沒有奢望。請你成全。”


    蘇吉秋臉上期盼的笑慢慢淡去,他堅定搖搖頭:“你是位好姑娘,會遇良人。”


    話中之意,他並非良人。


    見人要走,丫鬟心急道:“你打算終生不娶嗎?”


    “有何不可?心裏裝著人,便不該禍害別的姑娘。感情從一而終,清白純粹。”


    蘇吉秋笑笑,揮手離去。不管再過多久,他到底與這方世界格格不入。


    丫鬟神情暗淡,轉身離開。


    夜晚,有人敲門。蘇吉秋打開,沒想到看見心心念念的人。


    他趕緊讓人進來,關上門:“你親自前來,是否有什麽要緊事?”


    虞悅放下披風的帽子,注視他問:“娶妻生子,人之常情。”


    蘇吉秋點頭,微笑道:“你說得對。但世間人千千萬,總該允許出現一個特別。”


    沉思良久,虞悅眼眸複雜:“若我執意讓你娶呢?”


    一愣,蘇吉秋大大方方開口:“你不如賜我一死,也好讓我早日解脫。”


    “你可曾想過,我不值得你如此。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樣樣重要。”


    “我隻知真情無價。碧落黃泉無怨無悔。一顆心裝不下第二個人。”


    “哪怕我利用你,欺騙你?即便我對你無情無愛?”


    “是的。我的心如何想,是我的事。”


    虞悅凝望他,看了許久。


    “你的詩我拿去給別人,為他人博得名聲。”


    “嗯。挺好。我無根無基,留也留不住。”


    “我騙你真心,隻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若有一日你江郎才盡……”


    “做得不錯。有如此心計手段,才能在後宅安穩度日。”


    “那日的刺客……”


    “我知道。”


    虞悅不敢置信,眼前人神態輕鬆,任誰瞧都是個心無城府之人。


    “你知道?你知道的話為何……”


    “不難猜吧。誰得利誰出手。我又不認識旁人。”


    “為何,為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此後,一切甘之如飴。


    世家貴女城府深,手段高。


    他一個接受現代教育,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又能差到哪去?若能換得心上人一笑,苦難並非苦難。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一首詩,炸出彈幕刷屏。


    “宋代張先的詩。他真的,我哭死。這樣的戀愛腦給我來一打。”


    “臥槽,我才反應過來刺客是女主派的。我還以為是情敵未婚夫。”


    “大智若愚啊。女主做的事他全知道,又裝作不知。他超愛!”


    “是我的錯覺嗎?這一刻蘇吉秋好帥!以前覺得他憨憨的,現在封神!”


    “人物設定,別上升演員。你起開,讓我來。啊啊啊,哥哥好帥!”


    深情的音樂響起。蘇吉秋滿臉溫柔,淺笑凝視心上人。


    他們從未有過肌膚之親,遙遙相望已然情深似海。兩人誰也不往前一步,靜靜站在原地。


    虞悅垂眸,掩去裏麵翻湧的情緒。她率先轉身,開門離去。


    蘇吉秋望她遠去,唇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原來隻是看著一個人,也能感覺到幸福。


    燈光緩緩變暗。虞悅迴去後,找出那張賣身契親手燒掉。


    火焰吞噬掉紙張,抹去上麵的字……


    此後二人遠遠相望,很難說上一句話。


    她子孫滿堂,榮華富貴。眼中卻藏著說不出的哀傷。


    他終身未娶,悠閑自在。兩鬢斑白躺在床上,含笑結束一生。


    得知他死的那一刻,她終於落下淚來。迴首往事,心頭酸澀。


    悲傷的音樂瞬間變歡樂。鬧鈴響起,蘇吉秋從宿舍的床上醒來。


    “還睡呢?日上三竿了。難道你上午沒課?”


    “臥槽!”蘇吉秋迅速爬起來,匆匆洗漱出門。


    千萬別遲到啊!


    他氣喘籲籲跑向教學樓,不經意與一個人擦肩而過。


    蘇吉秋不敢相信瞳孔一怔,迴首看見女孩小跑的身影。


    幕布緩緩落下。


    故事停留在這一刻。


    掌聲轟鳴。


    看似he,卻給人淡淡的憂傷。


    彈幕刷到飛起。


    “啊啊啊,我不管,他們就是在一起了。”


    “啃得滿臉口水的不看,這種手都沒拉過的我一臉姨母笑。”


    “磕,都給我往死裏磕!”


    “姐妹們,你們沒發現嗎?男主之所以能在府裏過得相對自由自在,是因為女主啊!”


    “是的。管家權在女主手裏。她沒在物質上特殊,卻給他能擁有的所有自由。”


    “一開始女主肯定是不愛的,刺客那裏也是算計居多。是那句詩吧。一生一世一雙人,哪個女人不心動?何況男主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做到了。超過99.99%的男人。”


    “寫出這句詩的納蘭性德自己都沒做到。初戀、正妻、續弦、小妾一個沒落下。”


    “穆嵐老師筆下的男主,一個賽一個哇塞。可我的牆頭還是上一個。”


    “因為身高對嗎?一米九的高大身材,把人抱懷裏太有安全感了。”


    “姐妹你懂我。真的,安全感滿滿。哭起來也很帶感。(逐漸變態)”


    “別人的猛男落淚怎麽看怎麽搞笑。他的猛男落淚,破碎感十足。這要在我麵前哭,星星月亮都給他。所以前麵那個是正宮娘娘,小蘇勉強當個妃吧。”


    “哈哈哈哈。居然連皇貴妃都不是。女人,你心裏什麽是真愛!”


    “沒辦法。(攤手)正宮娘娘太絕了。地位無人能撼動。”


    “比他長得好的沒他有錢,比他有錢的沒他長得好。不得不說鋼板姐吃的真好。”


    “死丫頭,讓我上去演兩集。正宮娘娘我不肖想,小蘇就可以。”


    “樓上你在想屁吃。小蘇是我的!你靠邊站!”


    “話說這種左擁右抱的為什麽不能是我呢?一看長相,打擾了。鋼板姐長成我不敢p的模樣。因為p的不自然,一看就假。而她天生麗質,顧盼生姿,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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