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能找到那三個孩子,準確來說,我沒找到他們真正的位置。


    一遍又一遍地尋找,看到的也隻有緊閉的門和空若無人。


    我坐在男孩們的身旁,依舊是那麽的虛無縹緲。


    明明可以進入他們的夢裏,可為什麽他們會不在呢?


    如果已經進入門裏,就不再會被我看見了。


    那他們究竟去哪裏了呢?眼前隻有一盞忽明忽暗的手電筒,竭盡全力地照耀著,光線微弱。


    一定有什麽破解的關鍵,我坐在地上,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切,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瞬間,依舊無果。


    遂決定心靜如水,用心去感受,用靈魂去觸碰。


    滴答滴答,那是更為深層的夢中,一隻時鍾擺著時針,而在鍾光滑的表麵上上,映射的虛影是三個孩子的模樣。


    他們一定就在那裏,現實之光困住了影子,使得他們沒有走向死亡的現實,而是更為深層的意識空間。


    權當一場賭注吧,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三個孩子如同嬰兒般的睡眠。


    “畢竟我的運氣沒差過。”


    便縱身投入夢境。


    我如此想到。


    因此這一次,我要完全潛入了孩子們的夢境之中。


    耀眼的極光與虛無的感受後,我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看著自己的手,行動,握拳。


    看樣子是成功了,我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自己的特征,剛剛好融入而沒有引起反應。


    看樣子我賭對了。


    眼前是一條街道,那是夜色正濃的時刻,一輛車疾馳而過,透過敞開一點的車窗,看見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小男孩,那個男孩想必就是這片夢境的主人。


    我順應自己的意識,急忙飄了過去。


    下一刻,空間變換,定格在車輛撞到桅杆的畫麵。


    隻見一個女人爬出車窗,嘴巴上下閉合,好像在說些什麽,可沒有人聽見,隻能靜靜死去。


    我飄了許久,此刻的我是半透明的,剛剛好融入夜色。


    而剩下的二人,是眼前的男孩被一個男人緊緊護住,他咬牙切齒,待到男人鬆手之時,我才看清楚那個男孩的模樣。


    他並不是那三個孩子中的任何一個,他是誰呢?


    這裏究竟是誰的夢境,我在半空中思索著,可下一刻我身邊的布景再一次發生轉變。


    天空變為白天,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手裏拿著棒棒糖安靜地坐在門口,嘴裏念叨著,媽媽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身後是一個老年人,她似乎是男孩的姥姥,正看著手裏的報紙,手止不住的顫抖,似乎是看到了什麽。


    看樣子,這個男孩,他才是這場夢的主人。


    昨晚某山路發生嚴重車禍,現場三人均輕傷,經過警方調查,確定無人身亡。


    “奇怪了,那死的那個人算什麽?多出來的那個人又會是誰?”我百分之一百確定,那個人確確實實死透了,可為什麽,沒有被刊登出來。


    我記得這個男孩叫作明朗,聽娜姐他們說,第一死者程浩好像是他的生物學父親。


    那個男的該不會就是程浩吧……可惜我從沒有見過程浩,隻能在這裏胡亂猜想。


    現在我的視角鎖在了明朗周邊,隻見他坐在門口,等待著,無數個日月從我身邊經過,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少年不再等待了。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最後又迴到了那場夜色。


    我不明白明朗與這起車禍的關聯,唯一能想到的是他等不到的母親或許已經死了。


    這隻是我的感覺,看完這一場夢之後的感覺。


    這一次的夢境稍微不同,夜色下,我的視角停留在了停在這一院子前的一輛車上。


    那是那一天車禍的那輛車,後備箱是打開的,一個足以裝下一個人的行李箱和一把鐵鍬,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從門後走出,搔首弄姿著走進了車輛之中,而開門的是那個男人以及另一個男孩。


    緊接著是同樣的畫麵。


    那個女人是明朗的媽媽嗎?可如果她沒死為什麽不迴來呢?


    下一次的重複,場景變為了屋內,還是剛剛的女人,她安撫著少年的頭,告訴他,很快自己就會迴來。


    接下來還是一樣的。


    這個女人沒有說謊,她的情感在我的眼前展露無遺,但她沒能迴來的原因,隻能是她死了嗎?


    下一次的重複,起點來到了,女人說的一句話,“我去找迴你的爸爸。”


    她很愛自己的這個孩子,很愛很愛。


    看來那個人隻能是程浩了。


    而後在一遍又一遍重複,逐漸清晰的報紙上,三個人的相貌逐漸浮出水麵,果然沒有死去的那個女人。


    這個夢就像是在引導我一樣,這裏可能還有程浩的記憶和其他人的記憶,穿插在一起組成的一場第三人稱的電影。


    畢竟剛剛全市的人都進來過,這是我聽劉娜他們說的。


    可既然是意外的話,程浩為什麽要隱藏屍體呢?還費盡心思去找另一個女人去填補死去人的空缺來蒙混過關,想到這裏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難道說這是謀殺?


    從記憶上來看,明朗的母親的立場類似於小三,但通過程浩的表現,似乎在極力隱瞞自己有妻子這件事。


    從動機上來看,他完全有犯罪的可能。不見的遺體,或許被埋在了哪裏也說不定,他的妻子也知情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我不禁感歎起這兩家孩子悲苦的命運,漸漸地飄到了明朗的頭頂,繼續等待著下一次輪迴。


    下一次便迴到了夜色下車禍的場景,一切正式開始了循環。


    是告訴他真相還是說謊呢?


    話語浮現在半空之中,那是我心靈的寫照。


    我無法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隻能看著一遍又一遍悲劇的重演。


    因為我發現了自己的無力,我無法幹涉這個夢境之中的任何事物,就連話語都傳達不到。


    我不確定自己這個樣子能否救到那個孩子。但孤注一擲吧,在我轉化為真正的我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我可以幹涉到這個夢境。


    很短很短,但我也已經想好了,要對他說些什麽了。


    我貼到車禍時的那個女人身旁,綻放了自己的本源,就好像是一個擴音器一般,讓她所說的那句話,傳到四麵八方。


    依舊在門口閑等的少年,眼角不經意流下了淚水。


    他終於聽見了……他不是任何的替代品或是籌碼……他是媽媽深深愛著的存在……


    “明……朗,媽媽永……遠愛……你,活下去……”


    下一刻我便被卷了出去,整個夢境就像是漩渦一樣,紛紛流向了中間的位置,我則在漩渦的中心,沉入底部,掉出了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用有沒有成功,但胖胖男孩臉上的笑和實體化的軀體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我以同樣的方法,把他送離了這個世界。


    我走到下一個人的身旁,是那個戴眼鏡的少年,根據娜姐他們的描述,這大概就是陳陽。


    剛剛成功的喜悅,已經讓我有些得意忘形,導致第一次沒有調整好本源的強度,被排斥了出來。


    在第三視角,我便毫無征兆地倒下。


    就好像獨自在影院,欣賞著電影時,無意間伸向爆米花桶的手抓到了其他的東西,在這時不知道是先害怕還是先生氣,那東西毫無疑問是手,但這裏明明隻有你一個人而已。


    換言之,我已經癲了。


    整個人的視角由高變到低,從四周變到中央,聚集於一個黑白相稱的螺旋之中。


    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這也澆滅了剛剛得來的稍稍喜悅,我實在是不想再體驗一次這樣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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