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剛剛的那句話,聚集而來的人們也是散去了。


    如果這裏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傀儡的話,那麽我就毫無勝算,可是關鍵的柳星岩卻一直都沒看到,就連擺放的物品上的銘牌署名也是柳君顏,就像是柳星岩這個人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可是,我記得他,那麽他就絕對不可能是虛假的記憶,他一定存在,隻是藏到了哪裏而已。


    我努力地迴想著那些年,但我才發現自己對他也隻不過是僅僅幾年的熟人罷了,黑暗中我看不見他。


    “你怎麽了嗎?”柔和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一轉頭竟是柳君顏,他已然來到我的背後,雙手扶住椅子,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裏說不出的詭異。


    “哦,沒什麽。”我看著他說道,“話說大學時都沒怎麽聽過你說關於家人的事,我能不能到處看看。”


    “這樣啊,你大可以去看看,也沒什麽稀奇的,相信也不會出現你感興趣的東西的。”說話輕飄飄的倒是和他一樣。


    我便自顧自地行動起來了,他的父母已經去上班了,所以我可以做出一些大膽的事情,像是挪動物體,或是進入某些房間。可最麻煩的是這個家夥仍然在我的左右,但我想他應該早就知道我的目的,但卻沒阻止我,那麽就讓我好好查一查吧。


    先是門口,很氣派的正門,巨大的水晶燈吊在天花板上,整個客廳富麗堂皇,室內的擺放很是簡約,許許多多的東西在這麽巨大的地方也顯得渺小,一些照片掛在客廳的牆上,都是家人的合照,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照片裏的人和別的照片不一樣,我仔細看了一下,大概是從這張一家人泳裝開始不一樣的,而照片右下方的日期大概是他九歲的時候,也就是說他們兄弟九歲那年發生的大事,柳君顏死了,所以往後的照片都是柳星岩,但照片裏他的父母卻還是把他當成了他,真是可悲啊。


    所以說,我記憶裏的柳星岩是真實存在的,那麽目前這個石門力量隻是更改記憶而已,畢竟實物沒有變化,掠奪影子應該是一種攝食行為,影子應該是發動能力所需要的,影子是在光線下存在的,但是這個房子卻封住了所有的窗子,想必強光是弱點吧,目前還不能確定會發生什麽,先不告訴軒轅先生他們吧。


    此刻我轉過頭去看著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機的柳君顏,“那個,我想起來家裏還有人呢,我忘了做飯,抱歉,先迴去了。”雙手合十盡量壓低身子,努力做成一個十分愧疚的模樣。


    “那行吧,下次見。”


    而我則是走到車那,倒車,轉頭,開走。


    迴到家後,開門是一個氣鼓鼓的包子,“哥,我的糖呢!”


    “那個。”有些不好意思的我隻好撓頭,冷月那個家夥到頭來是一根都沒剩下,望著她的表情,“我吃了,別擔心,哥還給你買。”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沒有哭鬧,隻是問我,“哥,你前幾天該不會沒飯吃吧。”


    “怎麽會,哥隻是饞了糖。”望著她關切的眼神,我隻好這樣說,其實我是不喜歡甜食的。


    飄在黑暗中的柳星岩心中:我忘了有多久了,好像他迴來後,我就一直在這片黑暗裏,我明明能看見一切,可我隻能看著,就好像翻轉了一樣,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內心所想,我好累啊,從小就是,自從他離開後,我九歲那年他走到我這說的那一句,“我累了,該你了”,直到他迴來之前,我都努力地扮演著他,我分不清,那天的我,現在的我與在此之間的我,哪個是真正的我,在這片黑色中,我所能做的隻有發呆,思考與墮落,我看著他看到的那些照片,好像有一些是我,但那怎麽可能呢,畢竟他們,我的父母心裏可能隻有他吧,所以他們也沒能分清嗎,所以那天我才會對著他說,“我也累了,還你吧”,照片裏的從來都不是我,那是父母眼中的他罷了。


    柳君顏從相框前停著,看著,流下眼淚,拿起其中的一個,但又放了迴去。關於他自己,他並不清楚照片後麵的是誰,盡管長得一樣,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那裏的人不是他,是一個和他極其相似的人,今天他的同學告訴他時,他還覺得這個人能告訴他那個人是誰,但結果,卻又是他。他放下了照片,但他覺得他九歲之後的人生就像是別人努力扮演他一樣,相似卻不真實,他有種感覺,他曾經活過。柳君顏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他的父母告訴他一步都不要邁出房子,從他迴來那天開始,從某個洞窟裏開始。


    他依稀記得,父母看見他時的神情。


    那一天,天有些陰,但柳君顏如往常一樣去散步,走著走著他看見了一個和自己很是相似的家夥,他便追了上去,可一不小心便摔了下去,而下麵是一扇石門,他的手不受控製,開了門,走了進去,可結果卻是他又從他走進去的那一側出來了,可明明是他背後的方向,那天他迴家後,他的母親看他時,感覺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融入了他的體內,他母親說著,你終於迴來了,而後他的父親更是一把抱住了他,但他不明白,他隻不過是出去了幾分鍾而已,但不知為何卻和他們如此陌生,就像十幾年沒見一樣。


    從那天起,他的父母便封住了門窗,除了外賣員和保潔,他再也沒見過其他人,每次他見到別人,總感覺自己變得更加真實了一樣,存在感變得更高了。


    有時候他會夢見自己出現在深不見底的一片汪洋,四肢如同灌鉛一般,隻能無助地下沉,湧入肺腔的是冰冷的海水,但最可怕的是,他竟感到一絲從未有過的輕鬆愜意,這是一種自由的感覺。


    他看著這個曾經出現在他記憶裏的人,撥通了他家的電話,但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此刻他在門口,目送著這位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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