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


    楚揚慌張地打斷了他,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來。他將樓道內張貼著的開鎖小gg全掃了個遍,卻終究還是放棄了。


    事態的緊張讓他不再去想任何事。他幫著沈知安把身上那件濕透的短袖脫掉,又連忙給人套上了自己身上那件有些大的黑色薄長袖。


    「跟我去酒店。」


    「酒店!」沈知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我想去馬路對麵那家五星級的,可以嗎?!」


    之前他們每次經過那條馬路,沈知安總會撂下狂言地說自己有生之年一定會有機會帶著他住上那家酒店的總統套房。楚揚幾乎每次都在旁邊淡淡地看著,一臉打趣地等他說完。


    那人此時的語氣帶著以前那種狂妄的稚氣。楚揚實在不忍心打斷,他揉了揉沈知安濕漉的碎發,半響才開口:「好。」


    「你想去哪裏都行。」


    以兩人現在的經濟狀況,總統套房必然是住不起了。在爭著刷卡的時候,沈知安執意要把自己的卡遞給前台小姐。楚揚身上還套著不合身的濕衣服,他抓著那隻冰涼的手推來推去,又實在拗不過酒氣上頭的人。沈知安趁著這時從他懷裏掙脫開來,一個飛撲完成了交接動作。


    最近潮氣太重,窗外又開始下起了帶著餘溫的小雨。一切的開始就如無數個他們相互溫存的惺忪夜晚,楚揚在浴缸裏環腰抱住醉意盎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汽原因,他總覺得自己的鼻尖酸酸的。


    沈知安最近瘦許多。他仰頭跟楚揚接吻,背上突出的蝴蝶骨鉻在楚揚的胸上,像是無數細小的針頭不斷地紮著他的骨髓。很痛。


    「學長……」


    「嗯?」


    「我愛你。」


    不斷上升的水汽擠得他眼眶很疼。楚揚把沈知安從浴缸裏抱起來,用浴袍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的:「我也愛你。」


    沈知安亮亮的桃花眼帶著驚喜看了過來。楚揚手指順著他的發尾,半響,他半啞著嗓子,又自顧自地又補了一句——


    「我說真的,我真的很愛你。」


    「有多愛?」


    「你呢,有多愛?」


    沈知安抱著他的脖子笑了一聲。浴室裏煙氳環繞,他一個飛撲鉤住楚揚的脖子,像是發泄般地去吻他。


    片刻之後楚揚把他抱到了床上。沈知安抬眼,眼角還帶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汽。他的手輕柔地撫摸那片淺粉色的桃花紋身,另一隻手忍不住地去探楚揚的太陽——


    「想要你……」


    楚揚將他亂動的手甩開。他將頭撇到一邊,不知道為什麽的,他現在竟然對沈知安近乎討好似的靠近提不起任何心理上的興致。


    「睡覺吧。」


    「我累了。」


    「為什麽……」沈知安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雙腿鉗住楚揚的胯,將人抵在床頭用力地吻。高樓降下一陣涼風,窗外的雨聲漸漸密集了起來。沈知安好像鐵了心的要氣他,在氣息迷亂之際,又不間斷地說著——


    「不是愛我嗎……」


    「你……你快疼疼我啊……」


    「學長……」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舌尖火辣辣的疼。楚揚實在聽不下去了。他一個翻身,索性直接把沈知安壓倒床墊上。趁著那人的眼神還沒反應過來,楚揚很輕的在他的額頭上吻了吻。


    他們眼神相對,某些難以言喻的東西卻早就已經被撞翻了。


    「我沒有看不起你。」


    「我愛你。」


    「你要我說多少遍?」


    沈知安埋在被單裏笑了。他抬手摸了摸楚揚緊繃的麵頰,好玩似的點了點他的眼角。


    「是嗎?」


    那人重新清醒了過來,像是幾分鍾之間長大了十多歲。


    「你愛我,又能怎麽樣呢……」


    沈知安的眼角蘊著深深的紅,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楚揚想要撫摸的手指停了,他將沈知安的下巴掰過來,讓那雙眼睛狠狠地朝他看去。


    「沈知安。」


    「嗯?」


    「你真是那個意思嗎?」


    「……什麽意思?」


    到頭來,他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沈知安半抿著嘴,將楚揚整個身子拉到他跟前:「什麽意思你說啊,你他媽倒是說清——」


    唇瓣被徹底封住。楚揚壓製性地吻了上來,沒有半分的猶豫。


    這一夜依舊翻雲覆雨,跟他們之前的無數個在一起的夜晚別無二致。


    那個粗獷的男聲一直迴蕩在沈知安的耳畔。他一個人縮在被子裏,看著楚揚走到高樓的陽台上,一根一根不間斷地抽了好多煙。白色的煙升到漆黑的雲端,緘默地流入最後的星鬥。


    之後他們叫了兩份高檔的牛排,一句話沒說的吃的幹幹淨淨。


    「沈知安。」


    「嗯?」


    「太陽升上來了。」


    「哦……」


    「我愛你。」


    又是這句話。沈知安心裏像是被巨石狠狠地砸了一個大窟窿,他半抿著嘴,努力屏蔽掉耳邊震耳欲聾的粗獷男聲。


    「我……」


    我不配愛你。


    很奇怪,高樓好像也能聞見花香。沈知安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他半靠在枕頭上,就這樣看著晨光熹微,楚揚在床腳坐著,側臉依舊那麽好看。


    在劄幌望見的第一眼也是這樣。楚揚側著臉淡淡地聽歌,隻不過那天是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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