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潦其實非常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裏。


    他知道,自己這張臉,有多受女生歡迎。


    慕姝說認識他,他甚至在最初以為對方也對他有好感。


    否則,召喚他一個學生,有什麽用呢?


    但對方緊接著就說要揍他一頓。


    這個武功高強的男子也完全沒有任何放水,幾乎超越了他多年打架、感知疼痛的上限。


    但他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在察覺到少女朝他望來的時候,更做足了姿態。


    他以為,女生都是心軟的。


    卻沒想到,慕姝隻是看了他一會兒,卻完全沒有被觸動,平靜地移開了目光。


    他確定了一個事實,少女並不喜歡他,甚至對他帶著淡淡的惡意。


    沈潦收迴目光,即便確定了這個事實,但他也沒做什麽改變,隻死死咬著牙承受著這頓毒打。


    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對他不喜,但在不喜自己的人麵前再泄露柔弱、求饒,毫無用處。


    直到慕姝批完了十封奏摺,才緩緩地抬起眼,輕飄飄地從嘴裏吐出一個字:「停。」


    半個多小時啊,可真夠辛苦的。


    她卻第一時間看向了聞聲停止動作,轉過身來似乎在無聲問她還有什麽吩咐的暗衛首領:「景一,你先去休息。」


    眼神一晃,她眼尖地看見對方手上的一抹血色。


    「你手背怎麽破了?章霽配的金瘡藥好像還有,你去楚越風的房間拿一瓶吧。」


    景一愣了愣:「陛下,這點小傷無需用到神醫的金瘡藥。」


    慕姝卻不容拒絕地看了他一眼,「留著吧,以後也能用上。」


    景一眼神顫了一下,「是。」


    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慕姝這才再次將目光注視在仍軟倒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景一併沒有將拳頭往沈潦的臉上招唿,因此,沈潦的麵上看不出任何受傷痕跡。


    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現在絕對不好受。


    渾身都被冷汗浸濕,好像整個人才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因為極致的疼痛,身體還在不停的抽搐,那雙形狀良好卻疏離的眼睛也閉上了,似乎再做任何動作,對少年而言,都是一個負擔。


    是真的很狼狽。


    慕姝是個三觀正常的普通人。


    看到這一幕,心裏也覺得不好受。


    她終於站了起來,慢慢抬步到了少年的麵前,蹲了下來:「沈潦,我馬上就把錢給你。」


    「很疼嗎?我就不給你叫太醫了,因為太醫看了也沒用。」


    躺在地上的少年無力地扯了扯唇角,幅度微弱地點了點頭。


    他實在沒力氣迴應了。


    但,馬上就能拿到錢救爺爺,這一頓打,挨地值得。


    慕姝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緩一會兒,會好一點,但還是會很疼,大概會持續幾天。」


    「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份疼痛,以後不要傷害別人。」


    「不然,我會再次召喚你,讓你嚐一嚐更痛的滋味哦。」


    她語氣輕柔,話裏卻是完全的威脅。


    「不過,你迴到現代做個遵紀守法好公民,我也不會找你茬。等你幫我打工結束,除了答應你的一百萬,我還可以再給你一部分錢,作為報酬,作為你迴到現代的創業資金。」


    「應該比一百萬還多,會多多少,看你表現,怎麽樣?」


    沈潦沉默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打一棍子再給一個甜棗?


    他心裏冷漠地想,反正他也不可能拒絕,不是嗎?


    慕姝在同樣是現代人的男主麵前,沒有那麽講究,幹脆席地在一邊坐了下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要打你一頓?」


    沈潦現在隻感覺連唿吸都是疼痛的,實在不想應付「施暴者」事後的偽善。


    當然,他也不怪慕姝。


    這是他自己事前就答應下來的,很公平。


    爺爺的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而且,怎麽看他也不知虧。


    從小便知人間冷暖的他無比清晰地知道這筆錢對他有多重要。


    他不知道,如果爺爺不在,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也許現在的他已經前途光明,隻要保送,到了大學,就能脫離那個貧困的村莊。


    也許未來的他會功成名就,成為讓當初的父母、以前欺負他的同學再也高攀不起的人物。


    但是,他隻會永遠記得高三這年的自己有多無力、無用。


    逝者不可追,他至少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嚐試。


    比如,之前學校裏追了他許久的一位同學,向他表白。


    因為那句「沈潦,我可以幫你爺爺出手術費」。


    高中三年,被所有人以為是高嶺之花的學神便彎下了頭顱,獻上了自己的愛情。


    隻是,對方食言了……


    爺爺的手術費還是沒有湊齊。


    沈潦微微閉上了眸子,掩飾下胸腔湧動的惡念。


    因此,麵對慕姝的提問,他緩了許久,動了動劇痛的手指。


    才提起力氣,嗓音嘶啞地迴道:「我不好奇。」


    「你把錢給我,我要迴醫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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