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在宮中耗盡了歲月,一群女人服侍的對象僅有一個男人,寵愛就是她們堅持下去的動力,對於張貴妃來說,如今她想的不僅僅使皇帝的寵愛而已,而是他的那個位子,將來由誰來做,保持榮寵不衰的唯一辦法,不就是那個位子麽……


    因為這些皇子的慷慨,這一場大雪災,也不是十分的嚴重,瑩繡不知道他們救濟地究竟家中如何虛空,隻是在家裏將縫製好的棉衣,讓卓夜拿出去分了。


    這一場大雪下下停停接近了年關,除了忙救濟之外就是忙著年前送禮,街上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馬車,送禮的,采購的,在馬路上軋下無數的車軌。


    瑩繡正在家中清點今年收到的,將還沒送的人家備了禮讓卓夜送出去,雖然年末齊府出了這麽一個大事,但是收到的東西卻比去年又多了,有些甚至連瑩繡都記不太得的。


    就在這喜慶的年關,太子府傳來了太子重病昏迷,命在旦夕地消息。


    這是自太子妃那次重病,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再一次聚集在了太子府,讓他們覺得恐懼的事,一旦太子這意外事出,他們這群人,究竟有多少要烏紗不保。


    懂一些朝政的都清楚,皇帝這麽死命地要把太子的命拖下去,不是希望這個兒子真的能一個生龍活虎地恢複健康,而是讓他權衡這個朝廷,太子一日還在,那麽他一日還是繼承人,可一旦太子死了,位子一懸空,底下那些蟄伏已久的,就會趁機作亂。


    一道一道聖旨往太子府裏押,太醫院的人叫苦不迭,神仙難求用在太子身上再恰當不過,這條命吊了這麽久,今年冬天又這麽冷,很難熬過去了。


    定王妃連夜書信分了四個信差躲過京城耳目送往北厥,她隻希望到時候能有一封到宿琨的手裏就夠了。


    瑩繡望著那天,陰沉沉地有多少日子沒見到太陽了,前世的這個時候,最動亂的時刻也到了。


    迴到屋子讓青碧研磨,瑩繡沒有多想,即刻寫了幾封信讓卓夜送去各府,父親啊父親,這泥潭深穴,會不會因為這封信,你不再踏入,我隻是不想讓祺誌他們這幾個弟弟,毀在父親您的手上。


    本來應該是熱鬧的一個冬天,在二十六二十七這兩日,街上竟然連個放鞭炮的孩子都找不到,來往的巡邏軍隊嚴肅地讓人更覺得冬天陰冷。


    瑩繡抱著小兒子坐在臥榻上,輕輕地哼著歌,快要三個月的孩子,小手揮揮,十分的精神。


    「小姐,喬家來信。」青碧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瑩繡,瑩繡放下孩子,打開來一看,是喬瑾澤的迴信。


    她不能直接和外公舅舅說以後會發生的事情,隻能通過瑾澤表哥,以從顥銘那聽到的事情來提醒喬家,如今關鍵時刻,不如不動應萬變。


    詩雅很快也迴了信,可等了兩日,沈家的信像是石沉大海,沒了迴應,大年三十這日,本該熱熱鬧鬧的團圓之夜,忽然喪鍾鳴響,太子府傳來噩耗,太子薨。


    剛剛坐下準備吃團圓飯的各家,紛紛穿好朝服,連著齊顥銘也匆匆放下了筷子,帶著卓夜一塊趕去了定王府。


    天空中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太子府喪鍾鳴起之後,府內哭聲驟起,對於年輕的太子妃來說,加入太子府連個孩子都沒有生下,帶著姐姐的兩個兒子,今後就隻能這麽孤寂一生了,而對那兩個孩子來說,失去母親和妹妹後又失去了父親,這般打擊之下,是個大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隻是兩個孩子。


    太子一死,皇太後隨即病倒,這個做了十幾年太子的人,一輩子對兄弟溫柔謙和,卻最終還是躲不過上天的宿命。


    瑩繡望著這個冬日的大年三十,沒有煙火,沒有慶賀,隻有滿城的哀傷,四處奏響的悲憫之樂,在預告這這一場悲傷過去後即將來臨的潮湧……


    太子薨,舉國哀痛,新年第一天,皇宮裏就滿是哀傷,皇上候在皇太後的床前,外麵是皇後和張貴妃她們。


    皆是一身素衣,皇太後滿頭的白發看著坐在自己床榻前的兒子,虛聲道,「如今皇兒你要如何?豆-豆-網」


    皇太後見皇上不語,歎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地指向屏風外的屋子,「那兒坐的都是等著你說話的人,皇後陪了你這麽多年,當初你要立燁兒為太子的時候,她半句反對都沒有說,幫著你勸服了袁家。」


    皇上一怔,神情有些恍惚。


    皇太後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張貴妃後來進宮,你寵愛她,給她高位,給張家榮耀,不就是為了克製袁家,可這麽多年,張家袁家,哪個安分守己,皇兒你還看不明白?」


    「我知道你覺得愧對蓴兒,可她與你的孩子如今都死了,你是不是還要讓那幾個無辜的孩子也牽扯在裏頭?」皇太後揪著皇上的袖子,看著他臉上閃過的一抹猶豫,也不曾後悔當年的決定。


    母子之間沒有一直解決不了的仇恨,當今的皇上也是個太重感情的人,當年袁氏還是王妃的時候,那個叫李蓴的女人出現了,給予了他最好的年華,最終含淚服下了毒藥,自願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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